“嗯,听起来是很有吸引力。”
“噗!你真有意思。”她斜着眉毛,一边挑起,一边落下,似乎还拿不定主意,该如何看待我这个人,“我很喜欢这个地方。从来没有人会下楼来。这全是我的地盘。你等着,我去把电影拿下来。”她冲向门口,跑上楼梯不见了踪影。
“真是个好地方。”我小声地嘟囔,然而,这房间其实隐隐透着一丝悲凉——这地方给我一种倾注了极大的激情与希望修建而成的感觉,仿佛在热切期盼着那些从未现身的人群。
我想到埃文的前妻,那个电影明星。这里是她从前常待的地方吗?埃文是因此才将这里闲置的吗?出于某些难以名状的原因,我很想深入了解这个男人。尽管我心里清楚,我其实不该再去追问,可有关他的种种疑问,总是不停困扰着我。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爆米花机有动静了,开始有松软的米花粒从炸锅中喷到玻璃容器里,我包里的手机就在这时突然响了。我拿出手机接起电话,眼睛仍然盯着面前的机器。
电话那头传来科拉尔·瑞贝卡的声音。还没等我集中注意去听,她便一股脑地连说了好几句,邀请我参加家里为她女儿和玛拉·黛安的双胞胎所举办的生日聚会。时间是明天。地点在教堂后面的那片花园。
“爸爸说你要来的话也可以,只是……要穿裙子,可以吗?”
我走到外面的露台,把身后的门关上,让凉风冷却我脸颊上的热度。“爸爸说你要来的话也可以……”这个男人,自从弟弟的葬礼过后,我已有十二年没有见过了。而他要说的却只有这些?他唯一在乎的就只有我的穿着是不是符合他和圣徒兄弟会那帮人的规范?
“我还不知道去不去得成。”我闭上眼睛,不再去看那连绵无尽、层叠铺设着枯黄与琥珀色,又有绿松点缀其间的蓝岭山脉。我心里燃烧着怒火,眼睛也灼得生疼。
“你别这样,珍妮·贝丝,”妹妹恳求道,“你还没见过埃维·克里丝汀和她的孩子,还有莉莉·克拉瑞特。大家都希望你能回来和我们团聚。”
我笨拙地编了个蹩脚的借口,表示自己此行还有公务在身,但我最后还是告诉她:“我会尽量过去的。”
“一定要来啊。”科拉尔·瑞贝卡又说,“自从你那天来这以后,我女儿一直向我问起你的事情。还有,那个,我只是……我长期以来一直在祈祷,希望你能回来,希望我们全家人能够团聚。”
我觉得肠道很不舒服,好像被谁抓在手里绞干了似的,“我得看看明天什么情况再说,行吗?”妹妹所祈求的愿望竟会系于我身上?这该怎么办呢?
“我爱你,珍妮·贝丝。我知道你并不相信这一点。”
“我相信。”不过对我而言,不承认这种牵绊反倒要轻松得多——摆脱共同度过的童年所带来的束缚,独自一人往前迈去。然而,我们之间的纽带从来未曾消失,而且早已深入我的骨髓,以一种无法描述的方式牵动着我的心绪,“我也爱你。”
我回到放映室,麻木地坐到躺椅上,电影此时已经开始,埃文·哈尔构建的奇幻世界在大屏幕上亮了起来,我努力投入剧情,尽量让自己放空。《时空过客》这部电影,先不说别的,倒是逃避世间烦扰的理想之选,就像我小的时候,缩在祖母家的冷藏屋后边看书一样。
如今重看这个故事,我终于领会了自己少年时期深受触动却无法诉诸语言的个中深意——时空过客,虽拥有超能力,但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群囚徒,就像当时的我一样。那批率先抵达地球的精锐战士,既受困于地球上的有限时空,还要遭受暗黑一族带来的威胁,永远无法过上平和的日子。更为不巧的是,他们经常与人类坠入爱河,因而不得不承受干扰人类社会正常秩序的风险。带领人类恋人穿越时空是受到明令禁止的事情。一旦被暗黑一族发现,时空过客就不得不通过时空门离开,而他们的人类恋人则会被抹去记忆,孤独地留在这地球上。纳撒尼尔发现自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安娜,他不希望抹去她的记忆,但也没法让她和自己一样长生不老。无奈之下,他只能违背第一定律,带着她在不同时空中奔逃,逃离暗黑一族,躲避他所在部队的守卫者的追捕,最后甚至加入了那些为爱而战的“叛变者”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