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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束达达香 写在达达香未落时，献给我挚爱的亲人和为林区建设奉献青春的万千女性 ----题记
独立晓窗，冷风吹打在我眼眶，像是感痛的别离，寂寥的长空没有一丝云彩，天蓝得让人心碎，多么希望您能平安喜乐，空空的天空竟容不下您的笑容，。 脑海回响起表妹的声音，告诉我姑母的病情加重了，情况很不好。我一直以来的担心终究还是来了，人生最痛苦的莫过于生死离别，我明白姑母的时日已经不多了。 五月的兴安，是杜鹃花渐次开放的季节，一簇簇、一丛丛，在道路两边;在山野林间；在远处的山坡上，一团团开得如火如霞。兴安的杜鹃亮丽而耐寒，迎着北方料峭的春寒凛然绽放，艳而不妖，清芳幽远，所以家乡的人们更喜欢叫它达达香。 这卑微而顽强的小花，虽餐风饮露，经霜沐雨，却将最绚丽的一面呈献给人们，在姑母的身上我看到了如达达香般的坚忍和奉献。 2021年姑母身体不适，辗转多家医院检查，最终确诊为胰腺癌，听闻此事，我心痛不已，自母离世，最疼我的人便是姑母。 姑母一生辛劳，克己勤俭，命运却似乎不曾眷顾过她，回首过往，那是被汗水和泪水打湿脚步的平凡之路。 姑母从小在吉林农村长大，当时的农村人多地少，粮食常常不够吃。姑母投奔我的父亲来到了林区，父亲是当兵转业分到林区工作，当时的姑母约摸十七八岁，干净漂亮，瓜子脸、粉腮，中等身材，一头乌黑的长发用一个皮筋拢在脑后，总是一丝不乱。 姑母是个要强的人。最初的工作是在森林小火车站做养路工人，那时线路设施不齐备，总出事故，总救援，这时候她们最辛苦，经常是忙到半夜回来，一个女孩子和男同志一样干活，辛苦可想而知，可姑姑还是咬牙坚持了好多年。后来姑姑调到林业制材厂工作，在制材车间，把加工好的板方按不同规格分类码放。这个工作也很辛苦，但较之前的工作已经好很多了。七十年代林业工人的工作是非常辛苦的，冬天气温能达到零下四十多度，林业的工作都是在室外，冻伤手脚是常有的事。大概是来自农村的缘故吧，姑姑吃了很多苦，却从未抱怨过，见到她时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再后来，姑姑嫁人了，工作调到了地方国营商店当售货员，这段日子生活渐渐有了起色，但好景不长，后来商店解体了，转为承包经营，姑母下岗了。 姑母育有一子一女，女儿乖巧懂事，学习优秀，大学毕业后定居北京。儿子却让她操碎了心，从初中起便打架斗殴，十七岁时表弟闯下大祸，锒铛入狱。此后的日子里，姑母两鬓染霜，殊少欢愉。 姑母虽经历了那么多不顺，但还常常鼓励我们，不要太计较得失，要用心做好自己的工作。老天让姑母承受了不可承受之重，2017年，表弟出狱了，浪子回头，幡然悔悟，姑母非常开心，孩子懂事了，一切都还不晚。姑母领着表弟遍游北京各大景点，试图补偿那些年失落的时光。并开始为表弟的未来作打算，计划给表弟买辆出租车，让表弟开出租慢慢适应现代社会。姑母还托人为表弟介绍了一个对象，女孩很好，秀外慧中，是一家商场的售货员，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生活常常这样，老天在你苦涩的生活里给你一点点甜，但很快就收回去了。表弟出狱后就声音嘶哑，发声困难，经专家诊断是喉癌，随即做了喉部分切除术，手术后仅仅维持了一年，猝然离世。一切来的那样突然，姑母一下就病倒了，表弟还很年轻，就这样离开了，我们尚不能接受，何况姑母，一夜间，发丝尽白。 2005年，姑母入京帮女儿照料孩子，一去十六年，直到外孙女考上高中，经历了下岗又经历老年丧子之痛，最终将全部的精力都转移到照顾孙女身上，本以为孩子上高中了，终于可以安享晚年了，却原来只是大梦一场。我们静待花开，我们期待雨后的彩虹，却忘了世事无常。 2022年，姑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化疗后身体虚得弱不禁风，头发几乎掉光了，瘦弱而纤细的手指再也握不住曾经的过往。老宅的院落依旧，篱笆小院，樟木生香。却再也找不回姑母旧时的模样，为她精心准备了一桌她爱吃的饭菜，全家人围坐一起，满桌的菜肴她也只是挑最清淡的吃了寥寥几口，姑母已不复从前了，往日时光不再。我落寞的心情如一片没有走到秋天而凋零的落叶，茫然而无助。人们常说来日方长，其实人生苦短，有多少人可以走到地老天荒。七月，姑母返京复查，走时还不忘嘱咐我：“不要太累了，要注意身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