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当晚找来鲁对大骂:“你发什么疯?信不信我一枪毙了你!”鲁对委屈道:“他既有‘两’只眼,又是‘二’当家,他的话我自然听得进去!”这话气得大当家两巴掌把他扇出去,大骂:“滚出去!你个没用的蠢货!” 鲁对受了两巴掌,捂着两边的脸颊,倒也不恼,而是满山寨的胡窜,看见什么成单的全给改成双的,只消做这一件事就够他乐此不疲的。这时月光皎洁,他转过一个山岙,已到了寨子东角,发现这里竟还有个山窟窿,靠着山窟窿修了三道木牢门,里头乌漆墨黑,不知藏了什么。 这是什么?是山贼关人的牢房吗?鲁对探头探脑看了半晌,也没瞧清楚里头动静,反倒被三道牢门上的锁头给吸引住了。 “三个锁,三个锁……”鲁对念叨不停,浑身难受,当即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柄柴刀,“咔咔咔”将中央的锁给劈了下来。 锁头一掉,鲁对浑身舒坦下来,可又一激灵反应过来,万一从门里放出什么骇人的东西,可不危险了?他正想溜之大吉,忽听身后黑暗的牢中一人说道:“壮士!多谢救命之恩!” 一个高壮男子从黑牢中蹿到月光下,鲁对吓得亡魂丧胆:“大当家!” 此人跟大当家长得一模一样,不过他穿着一件又脏又破的蓝皮军装,看起来比大当家憔悴甚多,而且他有两只完好的眼睛。 “壮士莫慌,我不是他!” 高壮男子说,自己本是革命党人,跟孪生胞弟一块儿参的军,在湖城和胡司令干了一仗,可惜败了,他正想带着残余十多人回去求援,不想自己的弟弟说什么干革命没意思,自己有枪,还不如做土匪来得痛快。 “家门不幸啊,竟出了这么个贼子,我没防备他,让他钻了空子夺走了军权,他带着相信他的几个人夺了我们的枪,还有买军资的黄金,在这儿做起土匪来了!真丢我们革命党人的脸!” 鲁对对什么打仗、土匪半点不感兴趣,但一想这世上竟有两个大当家,心中的欢喜溢于言表。 那男子略有戒备,道:“他一直想劝我跟他合伙,助他称王称霸。兄弟,你莫非也是山中土匪?” 鲁对摇头不是,点头也不是,便将自己这几天来的遭遇说了个遍。 “这是他想压制住二当家呢!原本支持他的三当家死了,他这大当家的位子就坐不稳了,还不如扶持一个傀儡三当家上来,可没想到兄弟你天赋异禀,居然一眼识破他的奸计!厉害,厉害!” 鲁对摸摸脑袋“呵呵”笑:“是吗?” “不过,兄弟你快走吧!赶紧找个借口下山,你没成他的傀儡,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定再找个人来替你,你要小心了!” “那你呢?你也要逃吗?” 那男子话音中带着悲凉:“怎么逃?这个山寨只有一个寨門,门前三个哨站、三门土炮,我在这里插翅难飞!” “不会啊,山寨还有一个小后门,就在北边的围篱上。” 高壮男子大喜过望:“此话当真!” “当然,还是我前些天亲自凿的!你想,这前门有了,怎么可以没有后门?” “兄弟,你真是我的命中福星!”男子夺过鲁对手中的柴刀,将右边一个锁也砍下,那牢房中又出来两个人。三人喜不自禁,朝鲁对一拜,说:“大恩不言谢!兄弟,跟我们一块儿走吧!” 鲁对瞟了一眼左边那个还没打开的牢房,问道:“那里面关了什么人?” “那里头是个疯子,跟我弟弟也多半有仇,别管他!兄弟,我弟弟常来这儿劝降我,趁现在没人,咱们快走,免得夜长梦多!” 鲁对嘟囔了一声:“你们先走,我随后就来!” 三人对视一眼,不敢怠慢,鲁对见他们手无寸铁,也不好意思要回自己的柴刀了。而他留下,正为了仅剩的那把锁,这把仅剩的锁,仿佛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都挪不动步子。 可四下里寻了半天,愣没再找见柴刀、斧子什么的,鲁对无奈搬了一块石头,一下一下敲着锁头,沉闷的“当当”声在静夜中响个不停。 “你干什么!”大当家突然从后头冒出来,惊得鲁对赶紧回头,也恰在此时,手里敲了最后一下,仅剩的锁头断裂掉在地上。 “你把他们放走啦?”月光里大当家的那只独眼充满血丝,一把掏出手枪,“说!你是不是奸细!” 鲁对慌忙举起手,手里的石头掉在地上,他赶紧摇头往右边两个牢房缩:“是……不是!大当家饶命!我不是奸细,我只是打锁来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