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的油纸窗外一条黑影一闪,跟着嗖的一声!一点寒星,疾若电闪,挟着破空锐啸,穿窗而入,钉在红烛之下的桌上。
蓝剑虹一看,是一枚三寸长的雪亮丧门钉,不禁大吃一惊,赶忙噗的一口,将桌上烛光吹息,把金龙剑笈,纳入怀中,抓起金龙宝剑,呼的一声,将油纸花格窗门,击得粉碎,一式“巧燕穿帘”飘身出窗外,落在阶台上怒喝道:“什么人,竟敢夜入大佛寺,暗中下手,也算得上是英雄好汉么?”
话声刚落,殿前大院中,响起一阵哈哈朗笑,音若燕鸣,清脆悦耳已极。
随着笑声,在院中一株百年巨松后,转出一个衣着别致,年约二十三四岁的俊美少年。
蓝剑虹内功清湛,黑夜之中本来就可辨物,何况此时又有明月在天,光华似水,照得大院中一片如银光亮,他俊目注神,向来人一望,不禁一愕!
只见他穿一身怪服奇装,粉底快靴,背上交叉背着两只翠色判官笔。
生得玉面剑眉,俏目隆鼻,肌白如雪,唇若朱砂,俊俏已极。
那少年一见蓝剑虹,似也为他的灵秀俊美,骇然惊愕,暗想:天下除我玉笔俏郎之外,还有他……。
是以,这一对人间仅有的美少年,相距不过丈许,互视良久,似都在惊异对方的俊美!
过了半响,还是蓝小侠先开口说道:“我蓝剑虹与阁下,素昧平生,想必没有什么开罪你的地方,何以要夜入大佛寺,向我暗中下此毒手?”
那少年一听他就是蓝剑虹,更是不禁骇然,暗道:难怪易兰芝对他情坚意决,似决不移情别恋,今日我才知道了这个原因,他不但英俊,而且果然还在人间,没有死去。
他一想到易兰芝,心中登时感觉到悲苦已极,不禁仰面一声惨笑长叹道:“苍天!既生他蓝剑虹,又何必生我范青萍……”
话声尚未全落,蓝剑虹急急迈前几步,无限感激的问道:“原来阁下是范兄,一年前,伴送我师妹易兰芝来天龙峰大佛寺的这份云天高谊,小弟感激之至!敢问范兄,小弟师妹现在哪里,望能见告。”
玉笔俏郎范青萍,闻言一怔,本想以冷言相答,自己不但伴护易兰芝来天龙峰大佛寺,而且在云龙山时,她的一条命还是自己救的,同时,范家庄一年相处,自己对她已萌爱意,为了夺情,他将要不惜和他一拼,以决生死……。
但说也奇怪,范青萍自今夜见到蓝剑虹之后,心里已起了一种极其微妙的感觉,他不但无法将这些话说出口来,而且似为了易兰芝的关系,他还不愿使蓝剑虹过分伤心,乃不自觉的脱口说道:“在马鞍山的一个幽谷中,她在和你分别的一段时间中,天天在惦念着你,若她知道你并未死于千丈地穴,她该不知要多高兴啊!”语毕,俏面上显出一丝欣慰微笑。
这微笑好像是在庆幸易兰芝,没有失去蓝剑虹,而为她高兴!
蓝剑虹一听易兰芝在马鞍山一个幽谷中,心头真有说不出的高兴,过了片刻,才笑道:“范兄今夜来大佛寺找小弟不知有何贵干?”
范青萍俏面斗然变色,怒道:“我来此并非找你,乃是要报在枫林镇上,乐宾客栈中的一掌之仇,那两个孽僧,可在寺中?”
蓝剑虹见他突然发怒,而且言语中,似要向天童师叔及醉僧师伯二位老人家寻仇,一时间大惑不解,忙道:“范兄正人英侠,周师伯与郑师叔,亦乃一代方外高人善士,但不知为了何事,会用三阴透肌掌开罪阁下,真使小弟费解已极?”
范青萍虽然天性阴毒,但也被蓝小侠这句话问得愧疚顿生,半晌答不上话来!
只是双目视地,俯首沉思,道:枫林镇乐宾客栈那夜,隔室闻春,欲念顿起,致使淫心敝智,欲到兰芝妹妹房中去,图以非礼。
这种事情,分明是自己的不对,又何能启齿示人,何况这问话的,又是易兰芝对他意决情坚,终日惦念的师兄蓝剑虹!
思此,他正不知应以何话对答之际。
忽然一个苍沉声音,响自大殿阶台,道:“范青萍,你尚有面目来到大佛寺寻仇!”
话至此突顿,一双慈目,逼射出两道如冷电般的寒光,扫了玉笔俏郎一眼。继道:“不错,那三阴透肌掌,确是老衲挚友,人称醉僧周天时所施,但若不是他及时赶至,恐易姑娘那白玉无瑕之身,早已毁在你这淫徒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