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第一次见到小莫它只是毛绒绒的一团,和它的兄弟姐妹们挤在一起,一样的粉嫩嫩的鼻尖炯炯的大眼睛,头顶露着一对小指大小的耳朵。唯一的区别是小莫的耳尖有一丛灰色的茸毛。我觉得惊奇,就我用手掌把它轻轻地从窝里捧了出来,这时候小莫似乎在午休,这个小家伙不满我搅了它的好梦,半睁着眼睛略带幽怨地看我。我忽然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小家伙,于是央求着朋友把它送给了我。就这样,狐狸狗小莫被我装进大衣口袋带回了我的公寓。 小莫对于自己的这个新家并没有太大的排斥感,它任旧每天半睡半醒着,偶尔醒了用着慵懒得眼神扫一扫我简陋的公寓,呜呜地叫唤几声就又闭上了眼睛,小家伙也很能吃,每天要喂好几次牛奶,这也正是我所乐见的--小莫把这当作了自己的家。而我的生活也因小莫的到来少了许多寂寞。每天傍晚我都会把小莫装进大衣口袋或是休闲服的帽子里,带着他去公园的湖边散步,小莫怕被冷风吹着不肯爬出来,有时我也会提着它的脖颈把它从口袋或帽子里揪出来,小家伙就会不满地又踢又蹬。有时候,走的久了,小莫就隔着衣服不停地抓挠,提醒我该回家了。等到小莫长大了些,就极顽皮了,除了睡着的时候,决不肯让我摸着,只是出门以后就紧紧跟在我身旁,不肯离开一步。再大些就更加不可一世了,将它关在公寓里就会搞得满屋狼藉,只好放它在小区花园里玩。幸运的是每个傍晚我都不必去寻它回来,它自会乖巧地爬上四楼,来挠我的门。而我也会立即给它开门,并做一个迎宾的手势,对着这个晚来的客人说“欢迎光临,小莫大人”.这家伙好像听得懂似的,总是昂首挺胸地走进去,仿佛在它眼里我倒真成了个仆人。后来一天,小莫伸出爪子又尖又长,才意识到小莫已经长大了,就带它注射注射了疫苗。打针的时候,小家伙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乖巧极了,任由我抱着。 就这么一天天过着,小莫那只耳朵完全成了灰色,在一群小狗中极显眼。那年冬天,我终于在异地找到了份工作,只是路途遥远无法带着小莫一起去。便想着把小莫送给朋友,正巧有一个朋友也想养一只小狗。于是走之前,带着小莫去了朋友家中。开始小莫并没有意识到它又要有个新家了,还在朋友的客厅里玩闹着。等到我起身要走了小莫急忙跟了上来,我俯下身去,对着小莫说“小家伙,乖乖呆着,我会来看你的”.也不管它有没有听懂,便起身离开了,还不忘嘱咐朋友把门关好。 上了去车站的出租车,心里不禁有些凄楚,竟有些舍不得小莫。赶忙转移了心绪,隔着窗看外面的风景,这年冬天下了极厚的雪,车窗外白茫茫的一片,阳光透过窗上的水雾射了进来,橘黄色的光晕让人浑身舒畅。这时,隐约看到窗外一簇灰色在跳动,我不禁想到了小莫,赶忙叫司机停车。司机却说那路段不让停车,便径直开走了。我也苦笑着安慰自己,小莫这时在朋友家中,断然不会出现在这里。再看车外时那团灰色已经消失了。 来到新的城市后,忙得不可开交,等到安顿了下来才想到打电话给朋友询问小莫的状况。一问之下,竟得知小莫在我出门后不久便逃了出去,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一瞬间,我想到了车窗外的那一簇跳动的灰色。我愣住了,眼前仿佛见到小莫在雪地中奔跑,带着它它灰色的耳尖在跃动着,不停地追逐,直到尽了气力,扑倒在雪地上,用企盼的目光望着我远去的车轮。在这之后的几年,每次见到雪地,我的眼前都会出现一簇跃动的灰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