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6
一度停止的激昂演奏在一等娱乐室再次响起。音乐制造出一种晚会的气氛,拯救了陷入绝望的人们。撞上冰山后的一个小时里,大部分乘客仍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只要稍加注意,就能发觉船头正一点一点地降低,右侧船舷在倾斜。
大部分头等舱的乘客都根据船员指示,在轻便服装上套上救生衣,集中在甲板上。而二等舱、三等舱的客人则有明显区别,后来才得到消息。
零点四十五分,第一艘救生艇被垂放到了海面上。众多的女性乘客似乎觉得还是在甲板上比较安全,不肯登艇。所以有六十五个位置的救生艇上面仅仅坐了二十八个人。
到凌晨一点,所有的人都看出了泰坦尼克号的船头正在向下倾斜。救生艇被一艘一艘地垂放到漂浮着冰山的冰冷海面。但是,救生艇基本都没有坐满,仅有女性和孩子坐了半数左右的位子。很多妻子不肯离开她们的丈夫。
这个夜晚,垂放到海面上的救生艇中,后来最引起争议的就是右舷的一号艇。虽然当时垂下的救生艇大多如此,但是这一艘总共有四十个位置,坐在上面的人则仅有十二个。
吹奏乐团的成员开始时在一等娱乐室里,后来移动到了甲板上继续演奏。和活泼的乐曲主题不同,他们始终镇定的英雄行为很大程度上使人们不致陷入绝望。
甲板上科尔·波特的乐曲仍在回荡,遇难求救的信号弹也在定时向夜空发射,船头也同时在缓慢而坚定地向冰冷的海水里沉没。
在船内逛来逛去的乘客终于开始认识到泰坦尼克号所面临的危机。这艘客轮太豪华了,以致人们到刚才都还有一种身在陆地的错觉。
甲板上人声嘈杂,女人和孩子都在大喊大叫。因为多数女人都不肯离开自己的丈夫。
杰克·沃德贝尔和老考古学家沃尔特·赫瓦德分别把自己的妻子送上了救生艇。四个人都脱下了礼服,在毛线衫外面穿上了救生衣。
“女性,只有女性和孩子可以上救生艇!”引导乘客的船员的喊声不绝于耳,“请抓紧时间。只允许女性和孩子上去。”
“我不要离开你!”南希抱住丈夫,叫喊时呼出了白气。
“我是男人。”沃德贝尔说道,“我会想办法的。我也有体力游泳!”
“在这冰冷的海里吗?”
沃德贝尔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他感到不寒而栗。
“不管怎么说,只要有一线生机就要活下去。”
“怎么会这样。啊!船怎么成了这样?啊,原谅我!我们不该来!”
“好了好了!”沃德贝尔说。
在船员的协助下,老考古学家也把妻子安顿在救生艇里了。
可是最后,简·赫瓦德又从艇上站了起来,跳回到甲板。
“忘记什么东西了吗,简?”沃尔特问。
“夫人,请抓紧时间。”船员叫道。
“行了,我不走。”她干干脆脆地说。
“喂!垂放!”
于是吊索牵引着小艇,离开了甲板。
“我一生都在为你的工作而骄傲,”老考古学家的妻子说,“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不管是哪里我都和你在一起。”
于是两个人在甲板的长椅上坐下来,静静地凝望着海面。
倾斜的甲板越来越陡,肯乘坐救生艇的人开始增加。尽管如此,还是没有满员的救生艇。
不可思议的是,在甲板上没有一个三等舱的客人。基本都是头等舱的乘客,还有一些二等舱的。三等舱的客人似乎被有选择地阻挡在某处,难以到甲板上来。
可以开始登另一艘救生艇了。约翰·基考勃·阿斯塔上校和他年轻的妻子过来了。
妻子登上了救生艇,上校问:“我也可以上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