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人类诞生文明那一天起,我们就发明了礼仪这样东西,从穿衣、吃饭、居住、出行,每一样东西都有它的礼仪。每个国家的礼仪不一样,每个人的礼仪也不一样。礼仪没有实际的用途,没有实际的形体,但它却是某种润滑剂,确保着这个都市的每个人、每段关系、每个环节都在合理地运转,改变,让人感觉不到突兀与生涩。
当我们习惯了礼仪,我们就再也离不开它。关于男女恋爱的礼仪第一条:分手,必须难过……因为这是对对方的尊重……
客厅里,罗书全对着电视机,站在跳舞毯上,狂热地忘我地上下摇摆,闭着眼自我陶醉,High得要命。边上,顾小白和阿千并排坐在椅子上,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哎,他不是刚和女朋友分手吗?”阿千小声问顾小白,“他怎么一点都不难过?”
“我怎么知道?你去问他呀……”顾小白也小声回答。
“他是大脑和常人不太一样呢,还是其实他很难过,在靠着这个发泄?”
“不知道,不过你们女人一分手不也是马上跑到夜店里去跳舞喝酒吗?”
“谁们女人?”阿千转头瞪着他。
“我说你啊。”
“可他是男人啊,而且对着个电视机跳有什么好跳的,电视机又不会来泡他。”
“嗯,所以还是疯了是吧?”顾小白断言。
可能是听到他们在说话,也可能一个人跳得有些无聊,罗书全突然转过头,很High地看着他们,“HI,你们在聊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没什么没什么,你继续跳。”顾小白连忙道。
“嗯,说给人家听听嘛……”超出阿千和顾小白想象力极限,罗书全撒起娇来……
这下真把那两个人吓坏了。
“真疯了啊?”阿千吓死了。
“那就来跟人家一起跳啊!来,罗老师教你们跳舞,一、二、三,扭~一二三~SMOOTH~”
罗书全忘情地扭着身子,在众目睽睽下忘情地演出一场诡异的秀。
“我问你!”阿千走上去,砰的一声关掉电视,“你刚分手,你不难过吗?”
罗书全自从和AMY因为初恋男友的事情闹得不欢而散被赶出家门——顺带AMY也还了罗书全借给她的“伞”,“伞”就是散。这两人从恋人关系瞬间降级为“认识的人”——罗书全是顾小白的朋友,AMY是莫小闵的朋友。因为这层关系,两人互相知道对方姓名,哪怕遇见也客气地点点头。这样无论从哪个意义上来说,两人已经解除关系了。顾小白、阿千等人一直在屏息等待罗书全把自己调到“失恋模式”。
酗酒,抑郁,写微博说“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把对方照片统统撕碎吞掉,在对方名字的刺青后面加上三个字“是傻X”——虽然耗点工夫,但这统统属于失恋模式。
失恋模式代表对对方的珍视,表示其珍贵。
有一个词叫什么?
——“痛失”。
失去自己在乎的人,或者事物,是有痛楚感的。
阿千和顾小白这一阵一直在等待罗书全表现出这种痛苦感。可是随着时间的过去,罗书全非但没有表现出来——他们一开始还以为罗书全反应比别人慢半拍——反而越来越高兴起来。
这,不但让人费解,简直……让人愤怒了。
这让失恋专家阿千和顾小白面对自己血流成河的情史情何以堪,恨不得代表人民、代表正义枪毙罗书全。
“你刚分手,你不难过吗?”——相当于,“你认罪吗?”
然而……
出乎意料,罗书全呆呆地转过头,带着一脸的费解,还有令人愤怒的无辜。
“我为什么要难过啊?”他走到桌前坐下,困惑地问。
“你刚和女朋友分手啊!”
“我知道啊,你说过了。”
阿千简直想把折椅往罗书全头上拍去。
“不是我说过了……是你……你刚分手哎!”
“我知道啊,是她跟我分手的啊,我为什么要难过啊?”罗书全愣愣地问。
顾小白本来在一边一直不说话,这时突然冷冷地插了一句,“我明明记得是你去跟人家分手的。”
“是啊……”罗书全茫然地回过头。“我先去找她分手,然后她同意了。那我们就算达成了一致意向,我们达成一致意向了,我为什么要难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