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浅蓝和服的年轻女侍者推开屏风,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啤酒和日本清酒。
她问贤治的父亲要不要把酒倒进酒杯里,长纪父亲彬彬有礼地点点头谢了她。
贤治喝了点冰啤。另一个年纪稍大的女侍者静悄悄地走了进来,她托着一个有贝壳、鱼和酱的盘子。
“干杯!”贤治说,举起他的酒杯与父亲的清酒杯碰了一下,“谢谢您,爸爸。我很荣幸能在此与您共进晚餐。”
这个餐馆是米西地区最有名的,可能也是全日本最有名的。它的费用昂贵得惊人,提供所有的传统服务、私人包间,菜肴只用最佳质量的原料制作,每道菜都是那么赏心悦目,都是美味佳肴。当渡边先生告诉儿子他们将单独在一起进餐时,贤治怎么也没想到父亲会带他到这儿。
他俩谈论着去火星的探险。“还有多少日本人?”渡边先生问。
“很多,”贤治回答,“约三百人。日本的申请人中大多都有良好的素质。只有美国有一个较大的团体。”
“你认识其他日本人吗?”
“只有两三个。有一个是我初中的同学,非常聪明,长着虎牙,戴着很厚的眼镜。您可能还记得她。”
渡边先生笑了:“我想我记得她。惠子弹琴的那天她也来了,是吗?”
“我想是的。”贤治笑着回答,“但那天晚上除了惠子,我确实很难记住其他人。”
渡边喝完他的清酒,那个一直双膝跪地端坐在榻榻米房角的年轻女侍者立即走到桌边为他斟满酒。
“贤治,我很担心那些罪犯。”当女侍者退出后渡边先生说。
“您说什么呀,爸爸?”贤治说。
“我在一本杂志上看过一篇很长的文章,说国际太空总署吸收了几百名囚犯和你们一起作这次火星探险。文章中说,这些囚犯在拘留或服刑期间表现良好,并有突出的特长。但为什么要吸收囚犯加入呢?”
贤治吞了一口啤酒回答:“爸爸,事实上我们的征集工作遇到了一些麻烦。首先,我们不太现实地估计了申请者的人数,而且我们的审核制度过于苛刻。其二,五年的时间限制是个错误。对青年人来说,作出一个长期承诺太难了。还有最麻烦的是舆论界严重破坏了我们的计划。我们征集申请者的时候,许多杂志的文章和电视专栏节目大肆宣扬一百年前对火星试验的失败。人们害怕历史重演,害怕他们将永远被抛弃在火星上。”
贤治停顿了一会儿,渡边先生什么也没说。“另外,正如您知道的那样,项目遇到了经费危机。去年我们在制定预算时就曾想到过吸收部分有特长、表现良好的囚犯加入,这是解决我们人员不足和经费短缺的一个途径。虽然付给他们的钱很少,但对他们却很有吸引力。被选中意味着五年后重返地球时他们就是自由人了。”贤治继续说。
女侍者又为他们端来了菜,贤治止住自己的话。渡边先生用筷子夹起一条鱼,咬了一小口,说“好极了”,看也不看儿子一眼。
贤治也夹了一条鱼。显然,关于囚犯的话题就这样结束了。贤治看着他父亲身后的花园,这个漂亮的花园使这间餐厅显得如此高雅华贵。
接下来,他们谈了些申请人的情况。从走进餐厅以来,他们所有的话题都与贤治和他的活动有关,这令贤治感到有些尴尬。他转换话题,问了些关于他父亲的情况。他父亲现在是公司的最高执行长官,谈及“他的”公司,渡边总是很自豪。这是家世界上最大一家生产工厂、办公用机器人的制造公司,公司每年的销售额都排在世界制造业前50名排行榜上。
“明年我就62岁了。”渡边先生说,几杯酒下肚后他的话明显增多了,“我想过退休,但中村说这是个错误的决定。他说公司仍然需要我。”
青年侍者为他们送上了两杯白兰地。“你妻子确实是个漂亮的尤物。”渡边先生顺了一口酒说,“我一直都认为泰国女人是世界上最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