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欧洲,最早提到崇高的是公元1世纪古罗马的《论崇高》,认为崇高是“伟大心灵的回声”,并以海洋、尼罗河、莱茵河、多瑙河等为例进行说明。西方哲学家康德曾把崇高区分为数学的崇高与力学的崇高两类,实际上两者常交融并存。数学的崇高:狂风暴雨中的大海、荒野的崇山峻岭、埃及金字塔和罗马的圣彼得堡大教堂等……力学的崇高:陡峭的悬崖、带着闪电的密布的乌云、岩浆喷涌的火山、惊天动地的海啸、地动山摇的地震等……它们的威力令人惊骇战栗,它们体积的巨大让人感到恐惧,同时又马上在心中产生抗争力和自信,与卓越超凡的事物相竞争,激人的勇气和自我尊严,达到精神的崇高。艺术作品可以把这两方面的表现融为一体,以人格心灵的崇高为内容,以物体景象的崇高为形式,使震撼人心的威力更为凝炼集中。这些崇高的对象出现在我们面前时,大大增强了我们自己人格中与之相应的力量,从而产生一种近乎狂欢的喜悦。如贝多芬的第三、第九交响曲。康德在《判断力批判》中说:“崇高不存于自然界的任何物内,而是内在于我们的心里”;“崇高只须在我们内部和思想的样式里去寻找根据,这种思想样式把崇高性带进自然的表象里去。”“它们却更多的是在它们的大混乱或狂野,极不规则的无秩序或荒芜里激引起崇高的概念,只有它们同时让我们见到伟大和力量。”他认为,美的想象力与知性的和谐统一,产生比较安宁平静的审美愉悦。崇高则是想象力和理性互相矛盾的斗争,产生比较激动、震荡的审美感受。崇高感是内痛感转化而来的,它是一种间接产生的愉悦。 英国的另一些美学家不承认恐惧和痛苦在崇高体验中的作用认为崇高感是伟大引起的。J.拉斯金认为,崇高是伟大在感情上所产生的效果,它可以是物质的、空间的、力量的、品德的或者美的;J.萨利(1842~1923)认为崇高感是由广博无垠的表象或理想的启示所激发起来的一种特殊感情;A.C.布拉德雷(1851~1935)认为崇高的主要特征是一种精神上或物质上的伟大,我们在想象的同情中与这种伟大契合一致,任何以崇高来打动我们的东西都产生出一种伟大的印象,这种伟大也可以是些平凡的事物。崇高近伟大,一个崇高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往往表现为狂热的信仰,澎湃的激情。这样的灵魂,是大写的。他们不再满足于感官的享乐与既得的安逸,而对人自身和宇宙万物持有至高至善的关怀。在现实中,文明的发展和物质的丰裕,往往会造成人性柔弱、精神漠然。崇高使人体验到一种激情,一种源自于大自然本身的生生不息的生命力。人类在这种激情下,痛并快乐着,把小我人生融合到大我里去。崇高把人提升到生命力的更高水平上,把人推向振奋豪迈的世界,到达更高层次的审美境界,从而摆脱自私和庸俗。自从北岛的“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像野火般蔓延,这个世界的崇高仿佛坍塌了,高尚的人都被埋进坟墓了去了,卑鄙的人凭着不择手段的卑鄙,在这个世界里畅通无阻。 于是,物欲泛滥,道德沦丧。那些站在崇高神坛上的人,纷纷倒下,沦落到人与兽的中间地带。失去了道德,失去了诚信,人类崇高的伟大情感,都被人说成了“沽名钓誉”,便纷纷有人作文来瓦解经典。先有《恨莲说》,后有《孔融让梨新说》。这是一个家喻户晓的故事,说的是兄弟谦让。瓦解这个道德故事者说,孔融让梨其实是教大家学乖。你想要的时候,要做出不要的样子。孔融拿梨,只要小的而不要大的,这是“大智若愚最好的体现。其实孔融是在装傻,他出奇地狡猾!经过了让梨,孔融自然会得到许多益处……还有人做《岳阳楼记〉作者并非范仲淹》,文章说,《岳阳楼记》作者其实并非范仲淹,而是滕子京。也其实不是一位“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的好官,而是一个沽名钓誉的“无赖加巨贪”。文章说:滕子京在岳州任上,根本不曾使岳州出现太平兴盛景象。而在老百姓穷困潦倒、饿殍遍地的情形下,巧立名目四处搜刮钱财,“所谓‘重修岳阳楼’,只不过是‘能臣廉吏’滕子京搞‘形象工程’和抓‘第二收入’的一种方略,政治上得资本,经济上得实惠,好事儿都被他一个人给占全了。在岳州任上,滕子京挂羊头卖狗肉故伎重演,疯狂地在民间征敛赋税,‘所得近万缗’(古时一千文为一缗)”。虽说是戏说,但代表了一种怀疑主义思潮,人们开始怀疑一切崇高的东西,甚至连“学习雷锋”,也成了一句三月来,四月走的口号,由政府官员牵头,被老师和学生应付了事。人人都现实了,功利了,自私贪婪之心赤裸裸。 蔑视崇高成了一种时尚;人类回归动物本性,物欲横流成为时髦;人们见面了,谈的除了钱还是钱,信仰、友谊仿佛成了弃儿,而永恒的爱情更是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为达到自己的目标,极尽小人之能事,表面上浮笑语,背地里捅刀子,玩尽心机,耍尽诡计。什么都可以卖,甚至连尊严的不要了。初中女生也援交求包养了。明星们厚颜无耻的进行潜规则,官员们明目张胆的卖官鬻爵,包养情妇,贪污受贿。更有甚者,竟然贪污赈灾款,上午在主席台上做反腐倡廉报告,下午就被“双规”。“我是流氓我怕谁”,“玩的就是心跳”。于是崇高被践踏了,这就成了卑微。一个人的良知是需要些勇气、荣誉、希望、自豪、怜悯之心和牺牲精神的。而面对卑微,许多人选择了投降,对于上级领导,经常是点头哈腰,奉茶送水,献上银子,献上身体,恨不得趴在地上让领导当马骑。面对同志或下属,却常常颐指使气,狐假狐威,面目可憎;甚至连同情心、良知,都沦丧殆尽。过多的“狼来了”式的欺骗,从而彻底粉碎了人们心中的伟大和崇高,演绎出“敌视崇高”和“瓦解崇高”。多年来,有多少崇高的理想一一破灭,使得人们普遍陷入道德虚无和功利主义之中。但是,任何一个社会都不可能在这样的非道德状态中健康存在,我们必须重新审视传统道德,重拾崇高、善良、同情、真诚这些人类最基本的道德。虽然达不到崇高的境界,至少也应该仰视,心存敬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