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双冷电也似的眸子,正自灼灼有光地瞅着这个抖索的老人。
也为这两句话,使白如云把欲击而出的双掌,又收回来了……
这一个怪侠,一生之中,做任何事情,就从来没有犹豫过,从来没有良心不安过。
可是这一霎那,他竟会感到对这老人,不忍下手了。
他望着这白发的老人,见他正自四下地张望着,虽有一双瞳子,却无异盲目一般。
金风剪伍天麒说了半天话,不再听到龙匀甫的回音,不由又开始心寒了。
他伸了一下脖子,哑着嗓子道:“匀甫……匀甫……”
白如云一声不哼。
果然伍天麒马上脸色又大变了,白如云见他翻了一下凸出的眸子,声音加大了:“匀甫……老天!你怎么不答应我呀!唉唷!可坑死我了……”
“匀甫!匀甫!……”
白如云眨了一下阵子,心想:“唉!这老家伙心里还是惦念着那龙匀甫,对于我只是一份可怜的心而已。”
伍天麒叫了半天,没有人回答,他胆虚地又坐下了,流着老泪,自言自语道:“这孩子是怎么啦?……刚才不是还给我说话么?怎么这一会儿……老天,他可死不得呀……”
他说着,用手在唇边作了一个喇叭口的形状,提起了丹田之气,大吼道:“匀甫!匀甫!”
白如云胸有成竹地冷冷一笑,他伪装着龙匀甫的嗓音道:“镖头,我在这!”
金风剪伍天麒先是一喜,后又一怔,他奇怪的是怎么龙匀甫对自己会改了称呼,呼自己为“镖头”了!
可是那声音一点不错,确是爱婿龙匀甫的口音,白如云学得维妙维肖……
伍天麒挤了一下两道浓眉,咳了一声道:“咳……咳……你没事我就放心了!那白如云死了没有?”
白如云唉了一声道:“准死了……你老放心吧!”
伍天麒却相反叹了一口气道:“唉,我不是不放心啊!”
白如云冷冷地道:“你老人家难道不希望他死?”
伍天麒咂了一下嘴,双手连搓,道:“不是的……不是的……贤婿,话可不是这么说,唉……你……你怎么不过来呀?”
白如云黯然道:“我的鞋掉了!我在找鞋!”
伍天麒点了点头道:“我说呢,找着没有哪?”
白如云忽然流下两滴泪来——这是奇迹!
他不由黯然想道:“我的心是太狠了!我不该把龙匀甫打下涧底去!”可是他又自解道:“这也不能怪我,谁叫他用剑砍我?我只是用铁旗把他宝剑卷飞了,他自己就掉下去了,这又怎么能够怪我呢?”
这样想着,他似乎得到了一点安慰,足下一点,如一阵风也似,已到了伍天麒身后,伍天麒不由吓得一阵哆嗦道:“谁?谁?”
白如云用手往他两肩上一搭道:“不要怕,是我!”
伍天麒网着嘴,心想:“这小于下手可真重。”
当时低声道:“轻着点!轻着点!”
自如云哼了一声,一语不发,一反右腕,已把这金风剪伍天麒挟在了腋下,身形一纵已出去了五六丈,足尖已点向了另一座石峰。
伍天麒不由长长地叹了一声,道:“唉!……贤婿,你这一身功夫可真是了不起……可真愧煞老夫了!”
白如云每听他唤一声贤婿,内心就如同刀扎了一般,由不住一只右腕向内一收劲,这么一来,那位老爷子可吃不住劲了,苦了。
当时痛得砒牙咧嘴,差一点又喊出了声,白如云哼了一声道:“老爷子,你委屈一点,这路可难走,等下了这座石峰,就好走多了!”
金风剪伍天麒为了表示不在乎,还于笑道,“没关系!没关系!”
遂只觉耳旁疾风呼呼,似腾云驾雾一般地不时起伏纵跃着,他内心不由暗道:“龙匀甫这一身功夫,可真是太难得了,女儿能嫁此人,此生也是无憾了!”
他想着,不由咧着嘴道:“贤婿!我们这是往哪去呀?”
白如云哼了一声道:“先下去,我们再说。”
金风剪伍天麒不由突然想起一事,口中哦了一声道:“你可知我遇见谁了?孩子!”
白如云心中一直在想着处理这老头子的方法,对他的话并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