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啥?暖暖拿起了针线,和青葱嫂一起缝起了不知是大明还是小明的衣服。她以前来,也经常帮着青葱嫂做些针线活。
你是想早要娃娃还是想晚要娃娃?青葱嫂笑看住暖暖。
暖暖的脸又是一热,讷讷道:这事我和开田还真没商量过,你说哩?
要是想晚要的话,可得把关口把好,得去梅家药铺里把有些东西买回去,开田每动你一回,你都要逼他戴上,要不然怀上了再去流,那人可是要遭罪;而且,弄不好还会影响以后的生育,等你真想怀时,又怀不上了。
是吗?暖暖吃了一惊,那依你说——
早要,反正女人是要生娃娃的,早生晚不生,早生早安生,况且,女人越年轻,生娃娃越省力,需要使劲时,也有劲来使,你不知道,娃娃下生那一刻,你没劲那可是不行。
暖暖听得瞪大了眼睛……
当天晚上一上床,暖暖就把青葱嫂的话对开田说了,末后问道:你是想早要娃娃还是想晚要娃娃?开田一边亲着暖暖的***一边笑答:我想现在就要……
暖暖是第三个月怀上娃娃的。自从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后,一种安恬和幸福的感觉就充满了她的心胸。她常常在心里庆幸,多亏我在婚事上来了一次抗争,要不然,今天的这份日子就不是我的了。不过,每当她想起当初在北京打工的那段日子,想起在北京打工时看到的城里人的那种生活,又感到了一点不满足,于是有天晚上当开田又伸手过来要揽她入怀时,她按住了开田的手说:咱们得定个目标!啥目标?开田被弄得一怔。
咱俩这辈子就说在这楚王庄过了,可咱们的孩子不能再像咱们,让他们就在这丹湖边上种庄稼,既不懂得啥叫美发、美容、美体,也不知道啥叫咖啡、剧院、公园,我不甘心!
那你说咋整?
得让他们将来到城里上学到城里过日子去!
行呀!开田摊了摊手:连我都想去城里过日子哩!能让娃娃们去城里过日子我还能不愿意?
这不是愿不愿的事,要实现这个目标,可不会很容易,咱们得先挣钱,先富起来,我在北京时已经看明白了,你只要有了钱,你就能够在城市里为孩子买到房子,你才能让孩子在城市里落下脚。
明白了,我应该抓紧挣钱,当初,你爹不愿你嫁给我,不也是因为我没钱?开田话音里有点不高兴。钱那个狗东西它老不来俺们旷家,我有啥办法?你光催是没有用的。
你想到哪儿去了?暖暖有些诧异:我这哪是催你?我是在说一个道理。
好,好,我明白!……
看着暖暖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开田开始高兴,他再不让暖暖干一点点活,想办法让娘给暖暖做好吃的。暖暖常常笑着抗议:你是存心要把我变成一个好吃懒做的婆娘啦?!
端午节到来时,暖暖的肚子已经大得连走路都有些困难了。婆婆替她算了一下日子,说娃娃就要在这几天出生,要她格外小心些。可暖暖闲不住,一早就起来忙着包粽子、蒸大蒜、煮鸡蛋和鸭蛋,预备着全家的节日吃食。不想她把吃食做好正要和全家一起坐下来吃时,肚子却疼开了,婆婆一见她疼得汗如雨下,就让开田赶紧去把庄上的接生婆麦叶婶请来,青葱嫂闻讯也赶了来。麦叶婶看罢笑道:没啥,不过是娃娃不愿在娘肚里呆,急着出来过端午节了。青葱嫂便攥住暖暖的手宽慰她:甭怕,熟了的瓜,早摘一天没有啥;至于疼,你可得忍住,想当妈的女人都要尝这个滋味,这是老天爷专为咱女人设的一个关口,过了这个关口,就是一马平川了;我当初经过这个关口时,眼一闭牙一咬劲一使,也就过来了;老天爷把一个活生生的娃娃给你,你不付点代价哪能行?麦叶婶一边吃着开田为她剥去壳的鸡蛋一边看着暖暖咬了牙呻唤着在床上扭动,笑着说:瞧这动静就不像是一个丫头。待暖暖开始高叫时,麦叶婶不慌不忙地去摸了摸婴儿刚露出的头顶,然后断言说:是个带把的。果然,随后从血水里游出的是一个男婴,当那小子嘹亮的哭声在旷家院子响起时,开田一拍屁股欢喜得跳了起来。
旷家在端午节喜得儿子的消息引来了不少邻居,人们围在院子里给开田道喜,开田眉开眼笑地给人们散烟。麻老四吸一口烟后笑道:这小子倒是会选出生的日子,今后过生日不会缺少好吃的,粽子、鸡蛋、鸭蛋和熟大蒜,样样都有,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九鼎接口道:屈原知道了也会高兴。屈原是谁?麻老四没听明白。连屈原都不知道你还过端午节?这节日就是为纪念他而设的!九鼎对麻老四有些鄙夷。九鼎你别在我面前装有学问,俺不知道屈原是谁俺照样过端午节!球,谁也不敢把俺隔在端午节那边;再说了,你九鼎有学问你为啥不到北京的大学里去教那些漂亮的女学生?为啥不去当知识分子天天站在台子上作报告?为啥不去拿工资?你为啥还要在楚王庄划船逮鱼外加种小麦栽红薯?麻老四不服气地叫起来。青葱嫂这时笑着从暖暖的睡屋里出来说:四哥,你甭不服气九鼎,你读书还真没有他多,九鼎,你就给大伙解释解释屈原。见有人夸奖和支持自己,九鼎有些高兴,捋了捋衣袖讲道:人家屈原是楚国的大官,经常和楚王在一起喝酒吃馍,有时也一起看女人跳舞,后来为一些事和楚王闹了别扭,加上奸臣挑拨,就不受楚王待见,不让他在朝里做事了;之后他就在楚国里四处走,据说还来过咱们楚王庄一带。胡球吹!麻老四打断了九鼎的话,屈原既然是楚国的大官,他来咱这偏远的楚王庄干啥?是渴了想喝咱丹湖水?是他脑子里有了病?九鼎正色道:这话可不是我说的,这是那一年县文化局的光头局长来看古墓时在咱村头说的,那光头局长不是头上只剩一绺头发了吗?他那天一边捋着他那绺头发一边说,咱这一带是当年楚国的旧址哩。麻老四还想争下去,不防屋子里那刚落草的小子不知为何又哇哇大哭起来,慌得开田和青葱嫂急忙又跑了进去。众人见没了主人照应,便失了站下去的兴致,相继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