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狄钦差带上金盔,内藏宝玉鸳鸯一对,闪闪发光,手提金刀,左插狼牙之袋,右悬锋利龙泉剑,骑上现月龙驹,真乃威风凛凛。石御史头戴银盔,坐下白龙驹,霜雪铁鞭,分插左右,手捧长枪,也是浩气昂昂。即那张忠、李义,虽无官职,也是顶盔披甲,高坐骅骝,押了车辆。炮响三声,旗幡飞动,离却王城,所至地方,官员都来迎接。非止一天行程,巳按下不表。
且说庞洪一心图害两位栋梁小将军,早数天,差家人送书一封与仁安县,一书送与潼关马应龙总兵。
不表庞洪暗害,再说河南陈州,一连数载遇饥,地方遭劫。至第四载,更倍加饥馒凄凉,粒米无收,百姓被饿死者,填盈衙道,贫困者十不存三四,县官详文上司,是日本摺进朝,君王览表,方知陈州饥谨,问治于群臣。有枢密使太师富弼奏上君王道:“老臣当日曾任职陈州,当地土豪奸恶甚多,诡谋百出,每有积聚不祟者。那地方官只图贪酷,焉为国安民者?致强恶日增,用财可以买法,即丰捻之年,粮米也不轻粜。此事必须包待制往陈州,赈济饥民,并收土恶,有粟之家,自然出粜,虽年不丰熟,而良民自得食了。”君王闻奏大悦道:“老卿家荐得其人,可谓为朕分忧。”即降旨包公往陈州开仓,赈济穷民,御赐龙凤剑一口,不问文武官员,如有不法,任凭施行处斩,然后奏闻。包公领旨,拜辞同僚文武官员,限日登程,也且不表。
再说仁安王县丞,接得庞太师来书,观毕,即赠来人白金二十两,以作程途费用。这仁安县金亭官驿中,前年传说出一妖魔,众民沸扬,远近惧怯,即汴京也有知者。只日午中有胆识英雄方敢进内,至晚间,连驿外近地,也没人行走。当日王登依了庞太师吩咐,一心要害狄、石二位钦差,心想,二人即被妖怪吞了,也非我之立心,纵然上司追究,庞太师来书说,自有他一力担承无碍,还要升我官职。即差唤人役数名,将金亭驿扫得洁净无麈,铺毡结彩,四壁熏香,以待安顿钦差大人。当时衙中人役多有一番议论,内有胆小者进内洒扫,吓得胆战心寒,但迫于上人之命,不得不然。众役人道:“王老爷好生大胆,此驿妖怪厉害,屡说伤人,倘或钦差大人也被伤了,这还了得。况二位钦差势头甚大,天子内戚,追究起来,焉能保得性命。倘有干连,我们也有不便之处。”当时议论纷纷,果有胆小的几人也逃走了。这且按下不表。
那仁安县王登,天天等候钦差大人,在驿外平阳大地,安排营帐,安顿兵叮另设空场马厂。众武员束备戎装,弓箭马匹齐备。是日,忽报二位大人到了,文武官员齐迎跪接。王登跪请二位大人下马归驿,然后安顿兵叮当日二位钦差同进了驿,齐揖见礼坐下。狄爷下令驻兵驿外,张忠、李义押管兵丁,小心巡逻征衣,在此留宿一宵。仁安县与众文武回衙,不必在此伺候。号令一下,炮响连天,安了营帐,二位钦差卸下盔甲,穿了便服,十六名壮勇铁甲军,乃随身亲役。
当时日落西山,驿内灯烛辉煌,文武官员早备酒筵,款过二钦差毕。狄爷道:“石贤弟,吾观此驿,一望荒寒野地,吾二人且不安睡,明早提早赶路。”二人同志,你言安邦,我言定国。时交一鼓,更锣响敲。石爷道:“哥哥,不觉说话之间,已是一更时分了。”狄爷道:“贤弟,吾与你离别汴京,到此已有八九天了。吾恨不能早到边关,交卸了征衣,方得心头放下。”石爷道:“小弟也是这个主意,但未知此三关有多少路程。倘然违误了限期,杨元帅定然着恼了。”狄爷道:“贤弟,这也不妨,即误了数天限期,尚可谅情,杨元帅未必见罪,自然无碍了。”石爷又遭:“哥哥,你看月好光辉也1狄爷道:“贤弟,今夜月明如昼,地上如霜,曾记得八月中旬夜事,南清宫内后花园,称言有怪,岂知乃龙驹出现。愚兄得会太后娘娘,亲人团叙,犹如天上月缺而复圆,真乃光阴迅速催期快,而今又是阳春天了。”石爷道:“因你之言,小弟却也想起,去年也是中秋月圆之夜,有白蟒精变化人形,在勇平王府内摄去彩霞郡主,当时已将郡主拖人皤云洞中,高千岁着急。是日小弟初至汴京,寻觅父亲,贫困如燃眉之急,故弟领旨,探其穴,进其巢,与怪物争持,刀斩蛇妖,把郡主救回府中。勇平王大喜,将郡主匹配了小弟,又奏闻圣上加封官爵,瞬息间已是一秋多,真乃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狄爷闻言,长叹一声,也想起困乏遇张、李弟兄时苦处,因道:“世间凡事原难料,富贵穷通只在天。”
二人言谈之际,不觉二鼓初敲,登时一阵狂风吹来,呼呼耳边响亮。弟兄二人立起,四围一看,十六个亲随壮军也觉害怕。石爷道:“哥哥,此阵狂风,非正风也。”狄爷道:“贤弟,你看此风又起了。”果然一阵狂风,已将灯烛吹灭。二人默想其故,此风打从东北上吹来,明知是怪风,是时各拔出佩剑,向东北方定睛一看,里厢并无一物。只是月光皎洁,耳边仍是呼呼响亮,吓得十六名铁甲壮军呆呆发抖。狄青大喝道:“本官二人在此,妖魔敢来作祟1正在呼喝之际,但见远远射出白光一道,跳出一雪亮人身,高约丈余,皱口攒眉,上身短小,下身尖长,飞奔而出,向石玉跟前跳蹿。石爷呼道:“哥哥,此物莫非又是白蟒精么?”言未了,见此怪扑来。石爷大喝一声,挥剑砍去。只见一道白光。
不知此物是何妖怪,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