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扬道:“好,周总爽快,我确实是想问周总讨个人情.不过之前我先说说曹总这件事,一件一件了结.我对此总结了三点,第一,数字巨大,够得上刑事.最近几天的报表因为我在忙北方的事,没有补上,估计已经不止两百万;第二,集团作案.具体是些什么人我还不能认定,但是应该不是那些经常与曹总吃饭的人.那些饭局可能只是烟幕弹;第三,只怕周总还不能动用法律手段解决这件事.”
周建成面色不善地道:“第一条只要你给我的资料是真实的,不用多说.第二条嘛,看报表对比可以看出,他们用的招数应该是把正品充次品开票,低价拿到其他公司后再用正品价销售,从中赚取巨额差价.什么人参与嘛,这很简单,只要把生产、质检、保管、发货、销售这条线理清楚,谁有权把关,谁就一定是同伙.可能还有会计出纳做同伙,对,应该有.小于,你倒是说说为什么我不能报案.”
于扬见他不再单刀直入地问自己的目的,稍微松口气,忙道:“不是不能报案,但是如果换了我的话,权衡下来,我不会走这条路.牵涉的人太多,如果一举抓获的话,从生产到发货这一条线全线瘫痪,不过如果周总承受得起的话,也不是太大问题.”
周建成不语,一口香烟一口咖啡,看来他是在权衡了,但没想到的是,他却是一拍桌子道:“不对,还有一点不对,前几天我刚骂过生产部和技术部,问他们为什么现在成本一直降不下来,水电单耗高得惊人.看来他们除了你说的以好充次手段外,还自己采购原料在公司加工,不付加工费就拉走.这些加工产生的费用分摊到正常产品上,这成本怎么还可能不高?他妈的,看来这全公司上下除了生产工人和行政部门的人,其他都参与了啊.还真是集团作案.”周建成想到这个就呆在当地,原来他的那些老臣子也一样不可靠.
于扬也是吃惊,这么说这个作案集团都快是全公司中层了,这倒是一个很反面的教育实例啊,以后自己做工厂的话还真得注意了,这种事不碰到的话是怎么也想不到的,看来职业经理人也不容易请.一时感慨,自言自语说了出来:“那还不止两百万了,而且要真一锅端的话,公司立刻瘫痪.只怕还有采购和销售的人也有参与啊.不过这种作弊可能是春节前后周总忙于刘局那里的事,无暇顾及公司才会发生的吧.”
周建成此刻脸色憋得通红,似有血管爆裂倾向,一只手抓着车钥匙一下一下地戳在桌上,眼看着好好一张桌面给他戳得破相,可见用力之重.咖啡馆小厮过来看看,但是一见周建成盛怒的脸,不敢造次,回去汇报.暂时没见动静,大约是想结帐时候算总帐.周建成怎能不愤怒,换谁都会愤怒,利益被侵占只是其一,被那么多多年老部下背叛恐怕是他最不能接受的,反而是曹玉笙做手脚之举早在他意料之中,所以他虽然知道曹玉笙贪了不止两百万,最先时候还有余暇知道责问她于扬的目的.只怕周建成在策动她于扬调查曹玉笙之前,早就策动他的某些老臣子调查曹玉笙了,只可惜那些人已是成为曹玉笙利益集团的一份子,他那些策动的话很可能一句不差地传到了曹玉笙耳朵里,被他们视为笑柄.周建成此刻怎会没有想到,他怎能不抓狂,他这一年来被人当傻瓜捉弄了.
于扬自己心里也琢磨,此刻提起自己的事情,会不会被盛怒之下的周建成很不理智地不经过大脑地否决掉?不是没有可能,人失去理智的时候什么都做得出来.算了,还是延后一天两天吧,被驳回来的话就麻烦了.
周建成想了半天,忽然道:“小于,你心里还有什么话,一并说出来吧.”
于扬忙道:“我说不能报案的另一个原因是最头痛的,公司这件事传出去后,这笔被侵占的款项无论有没收回,只怕税务那边会非常麻烦,补缴税款还是简单的,最怕的还是因此可见财务混乱,税务派人封了帐册大规模查账来可怎么办?这个案子只要真查的话,一定全市轰动,到时即使周总想暗中摆平税务局都不可能,全市都盯着这个案子呢,谁敢作假.所以我觉得报案损失太大,钱未必捞得回来多少,却反而惹祸上身,赔了夫人又折兵.”这话点到为止,只要是做公司的人都知道,天下能有几家公司的帐簿是经得起税务仔细查的,再说于扬早知道公司有三本帐,曹玉笙的帐,周建成知道的公司内部帐,和应付税务的帐.真要查起来,即使是税务水平不好查不出有内部帐,但是曹玉笙如果进了监狱他怎么可能不一股脑儿全说出来?周建成弄不好也得坐牢.周建成肯定会一点就明,知道报案的后果.但同时周建成也会明白一件事吧:整件事于扬知道得那么清楚,他周建成必须做些什么叫于扬封口.曹玉笙之流还可能因为受背着刑事罪名,怕周建成告发而坐牢所牵制而不敢乱说,于扬则是没什么忌惮,只要她不舒服不开心,她就可以给周建成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