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啥戏?暖暖惊奇了,她想不到旷开田还有这个好心肠。
不清楚,主任只让俺们来抬他。
他愿去?暖暖又看了一眼詹石磴,发现他一脸愤怒,好像是为她拦住了他。
主任说,詹石磴只要答应去看戏,就给他一百块钱,我们刚说了条件,掏出钱,他就用他那只能动的手在纸上写了个愿字,他现在很缺钱,他家里的所有东西都因为看病卖完了,他老婆已经拉着儿子回娘家住了,现在只有他女儿润润在跟着他,照料他。
嗬,詹石磴,你竟走到了这一步。暖暖怜悯地看了詹石磴一眼,这真是报应啊,当初你是多么不可一世多么霸道,好像天底下只有你一个说了才算,想不到今天你会变成个连走路都要靠人的人。她发现他还在恶狠狠地看着自己,忙挥挥手让他们走了。
回到楚地居把丹根放到床上睡下之后,暖暖不由得又想起了詹石磴,詹石磴在月光下躺在竹床上的样子是那样深刻地印在了她的脑子里,原来时间可以把人变成这样,詹石磴,你大概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变成这样吧?想起詹石磴,很自然地,又想到了旷开田,他这个时候把詹石磴抬到赏心苑是要他看什么戏?没听说赏心苑来了剧团呀?再说,就是赏心苑来了剧团,旷开田会好心到自己掏一百块钱来请詹石磴看戏?暖暖知道,自从詹石磴把侮辱她的事告知旷开田之后,他是一直在恨着詹石磴的呀!想着想着,心里的疑团就越来越大,旷开田让保安把詹石磴抬去究竟是要干啥?
心中越来越浓的怀疑让暖暖不由自主地走出了楚地居,白天热闹的楚王庄此刻显得十分静谧,只偶尔从什么地方传来一声猫叫狗吠。当暖暖发现自己是在向赏心苑走去时,她停下了步子,在心里向自己叫:你这是干什么?你还对旷开田和詹石磴他们两人的事情感兴趣?你还愿去管他们的闲事?可事情是太蹊跷了,一个人花一百元在这夜静时分请自己恨着的另一个人去看戏,这不是太奇怪了吗?想弄清事情真相的强烈的好奇感,使得暖暖又向赏心苑挪动了步子。
赏心苑门口依然灯火通明,当班的保安自然也认识暖暖,看见她忙迎过来轻声问:暖暖姐有事?
詹石磴刚刚被抬进去了?
那保安点点头:刚被抬进了最后一排房子,在三号房。
抬他来真是为了看戏?暖暖问。
那保安环顾了一下四周,见确无别人之后才压低了声音说:我也是刚听说的,给你讲了千万别说出去,要不我的饭碗可能就保不住了。詹石磴不是病得厉害吗,总需要钱看病,可他家里已经没有钱了,他老婆都已经绝望地离开他了;他的女儿润润倒很孝顺,为了筹钱给他爹看病,就每晚来到赏心苑给客人按摩脚,她学了个按摩脚的本领,给人按一回能挣三块钱,不过那姑娘只是给客人按摩脚,并不做别的事。昨天晚上从南方来了个有钱的老板,那人晚饭时分在润润进大门时看见了她,觉得润润非常漂亮,当时就找到润润说,要是她晚上答应让他给她按摩的话,就会得到很大一笔钱,那男人说的按摩就是做那事,据说润润当时脸红得厉害,没有答应,今天想了一天,晚饭后来告诉总台,说她愿意按那个客人提出的条件办。旷主任让把詹石磴抬来,会不会是因为同情詹石磴,让他借机朝那人多要钱?我也弄不太明白。
暖暖惊得吸了一口冷气。
听说润润已有了婆家,这事要是让她对象或是婆家人知道了,可是糟糕。
润润知道她爹被抬来的事吗?
不知道,她先来的,这会儿应该还在给另外几个客人按摩脚,那个有钱客人喜欢玩麻将,晚饭后一直在玩麻将,给总台说好让润润十一点去他房里。
暖暖抬手看了一下腕上的表,转身就往赏心苑院里走。赏心苑她可是熟门熟路,很快就找到了最后一排房子的三号,上前敲了门。门迟疑一下才打开,暖暖推门进去时方发现,开门的是旷开田。开田显然也没料到来的会是暖暖,吃了一惊:是你?暖暖没理他,只是拿眼在房里扫了一遍,屋里没有别人,只有詹石磴被抬放在一张圈椅里一脸茫然地坐着。屋里只开着一盏壁脚灯,光线很暗。
你把他弄来是想干啥?暖暖眼没看开田,只这样问。她凭本能知道,旷开田不会好心到会去帮助詹石磴,但她又实在猜不出他把詹石磴弄来的目的。
咋?现在你还关心着他?开田冷冷一笑,压低了声音:我把他弄来是想让他看一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