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么呢?”自习课的时候,徐州转过身子笑问着。那时,我正对着窗外的绿色麦浪静静出神,思忖着心海暗吟的涟滟是否为人所窃听。 那灿然一笑打乱我的阵脚,低眸,我将一切的羞怯无措掩在刘海的阴影下。正苦恼该怎样回答时,活泼的小叶哥俩好的拍拍我的肩,不满的对他鄙视的抛个白眼:“这你都不知道?我们伟大的诗人小乖大大在欣赏美景,寻找灵感呢?” “小乖?!”对面的他只轻柔吐出这两个亲切而暧昧的字眼,对着我莞尔一笑。心尖微颤,那被我厌弃过无数次毫无深度的小名,竟能神奇的从他唇中焕出动人心弦的韵致。我将头埋得更低,望着衣襟上一颗红纽扣,心跳却不可抑制的跳得更快。我想,我脸上飞染的红一定胜过它许多,不然,那日凉爽的黄昏里,何以能生出灼伤皮肤的炙热。 而第二天,我便在那久不退去的高热下请了假。温度计飞升的红线在我迷离的视线中退场,那晚我做了个梦。梦里回响起那天同桌叶子的话:知道咱班徐大帅哥为什么在自习课时换到你的前排?不知道吧!听说他喜欢的人就在我们这块。你猜是谁呢?我失落又略显期待望向四周,眸中映出几名美丽而活力无限的女同学,最后终究泄气的摇摇头。平凡渺小如我,灿烂骄傲如阳光的他,是无论也照射不到我这墙角一缕微尘的。 我哀伤闭目,一个于我是世间最动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说:“小乖,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像有羽毛跌落心田,轻轻颤动。我不自觉地捂着心口,刚想睁眼确认这不是梦境,一阵闹钟铃声却在此时响起,而入目的只有天花板的白。 在去教室的那条长长石子路,我机械的前行,只任着那句撩拔心神的‘我喜欢你’在脑中反复游离。一双运动鞋阻去前方的路,我怔然抬头,徐州站在身前好笑的望着我。直到看出我明显的窘迫,才微笑道:“小乖!”“嗯!”下意识应道,可下秒反应过来,立即惊愕睁大眼。随后脑中猛然闪过那梦,闪过那句令我晕眩的我喜欢你。不可抑制的,我的脸同那初升的晨霞一般红得发烫。在他愈深的笑意中,我再次不争气的低头作鸵鸟状。 “你真可爱!”轻笑出声,望着我越加窘迫的样子,他无奈扬起扬起手中一个蓝色笔记本:“好吧!李小小同学,我只是听说你写过一本不错的诗集,特地从叶子手中借阅,现在还你啦!” “哦!”颤着指尖接过,看着那各执一端不过咫尺距离的手指,我心底无端下起一场雨,微凉微凉。 “病好些了吗?”耳边有热气拂过,我惊愕的将目光从地上石子移到他的脸上。对上他眸中真切的关心,我狠心的侧过脸倒退几步不去看他。 “你—”他的话梗在喉间。我不知他当时要说什么,更不会知道那时的举动令他神采无限的眸罩上一层灰蒙。 微醺雾中,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我的双眼湿润了。可我一直懦弱的推脱,一定是那日的晨雾太浓,雾露偷偷爬上了睫毛。 一直不明白那日他真的只是为了还诗集?直到许久的一天,无意翻出往昔旧作,一片翻飞的小叶跌落。那是一片风干的心形树叶,中间用红字写着一个大大的恋字。不记得我有做过这种树叶标本,翻看手中蓝色笔记本,直到显出一页有着灰蒙印痕的纸张,纸上的一行小字令我湿了眼。 小小,我喜欢你!明晨校树林,我等你。—徐州 一双忧郁的眼浮现在脑海,我不懂你转学的前一天,那望向我的忧伤眼神,如今懂了。 是不是不闻不问不语,还能浅浅喜欢!我不知道,如今也不用知道。 风过,手中叶被风从窗外带走,而我伸出的手终究放下。深深叹口气,望着枯色堆积的季节,我想,明年那叶会成为脚下春泥,不起眼的种子会因它而绽放美丽。 而我呢?会辗转另一个城市,用手中笔,书写又一个美丽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