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已经跟了上去,若是就此打退堂鼓,那也未免太对不起自己了。
所以他小心翼翼,不敢怠慢,仍是跟着,也不知对方是否已经发觉。
跟了一程,前面那人上了山,云一风心中又暗暗吃惊,因为他知道,在那一带的山上,全是达官贵人的居住之所,看来前面那个飞贼的胃口不小。
及至跟到了一幢洋房之外,那飞贼身形如飞,就翻过了围墙,墙上装着老高的铁丝网,看来屋主人的防范功夫也做得很足。
云一风也跟着越过了墙,却见前面那人,把手中的包袱,放在屋子的墙脚下,人已飕飕地上了墙,那一手“壁虎游墙功”,看得云一风目瞪口呆,绝想不到世上还有甚么人有此绝技。
云一风这时,对那个飞贼,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他眼看对方在窗前略停了一停,就弄开了窗子,闪身进去。他且不跟进去,在墙脚下等看,好奇心起,伸手去摸了一下那个包袱。
要能有“神偷”的称号,就要有隔着多厚的包袱,都一下子摸得出里面是甚么的本领,云一风伸手一摸,就打了一个楞,他摸出来的结果,是那包袱之中的物事,是一个头!一个动物的头!
云一风心头乱跳,就在这时,只听得楼上,吆喝声、枪声,一起传出来,紧接着,那飞贼穿窗而出,手中又提着一个圆形的布包,一落地,看到了云一风,呆了一呆,也真够镇定,伸手道:“给我!”
一开口,竟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云一风把包袱递了给她。
第十四章 摇到外婆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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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一个耽搁,楼上楼下,灯火通明,人声嘈杂之中,听得有人在叫:“长官的头不见了!”叫声凄厉可怖之极,还有在胡乱放射的枪声。
云一风向左首一指:“你从那边走!”
他话一出口,人已向右首疾掠了出去,身形快绝,而且高叫:“杀人者在此!”
他在这样做的时候,已经知道这女人手中提的,竟然是两颗人头!他对这女人的来龙去脉,一无所知,只是感到她身手如此了得,所以才义助她一臂,当然,也有在她面前,炫耀一下自己身手的用意在。
他一叫一跃,所有的目标,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他弹起之后,在半空之中,连翻了四个筋斗,越翻越高,竟然未曾落地,就翻出了墙去,那是他们云家的绝技“云里翻飞”,守卫屋子的那些卫队,见了这等身手,都惊得呆了,竟人人都忘了开枪。
云一风再胆大,在险死还生之后,也不敢多逗留,一溜烟回到了栖身的旅馆,坐定之后,喝了一口酒,才觉得自己刚才的遭遇之奇,竟是得未曾有!
云一风怎么也想不出那女人的来历,也想不到还会再见到她,只好当作是奇遇一件。
可是第二天一早,旅馆茶房拍门,说是有人邀请,在不远处的一家西餐厅吃大茶,茶房带来的字条上,十分秀丽的字迹,写着:“宵来荷蒙义助,云家风范,不同凡响,能屈驾一晤否?”
这样的相邀,当然要去赴约。他走进了那家豪华餐厅的一个独立房间,就看到一位女士,盈盈起立。云一风一看之下,整个人如同遭到电极一样!
木兰花把他在叙述这件事时对这位女士的形容,一字不易,保留语气地转述了出来:“这……眼前的那女士,容颜美丽得叫人窒息,她并不年轻,但也决计不老……很难……她有一股仙气,天上的仙女,哪分甚么老少?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她目如流星,向我一笑,我就站在那里,动也不能动,不相信天下竟有这样的美人!”
木兰花是先向白素说了有关大满和铁头娘子的事情之后,再说云一风的遭遇的,次序和白素告诉我时一样,所以我的反应,也和白素当时的反应一样。
我失声叫:“陈大小姐?”
我叫了之后,又问:“这是哪一年哪一月哪一天的事?”
白素当时也曾这样问木兰花,所以她能立刻回答我的问题:“就是我们的小人儿被人抱走之前的十九天。”
我默然片刻,云一风遇到的陈大小姐,应该已是四十岁外了,但若是天生丽质,自然也一样可以艳光照人。云一风形容她有“一身仙气”,铁头娘子当年在江边见到她,也说她是“天仙一样的妹子”,可见陈大小姐确然是一位美人。
当时,云一风明知失态,但也不能克制自己,行动言语,都有点失魂落魄,有一些小节,连想都想不起来。他先是一个劲儿摇头,因为绝难把眼前的仙女和两颗血淋淋的人头,联想在一起。
陈大小姐(那“仙女”自然就是陈大小姐)请云一风坐下,亲手替他斟了洋酒,介绍自己:“我姓陈,昨晚手刃了两个杀父仇人——他们本是先父手下,却联手杀害了先父。事情已过去很多年了,我一直在苗疆人迹不到处隐居逾二十年,所以并不知道,直到最近方知,仇人还有很多,但是我找两个首恶算了!”
云一风对这种为父报仇的事,并不表示惊讶,他当时问的是:“何以竟要在人迹不到处隐居二十年?”
陈大小姐见问,长叹一声,并不回答。这一声长叹,据云一风的叙述是“长叹声把我的五脏六腑,一起抽了出来”,即然有了这样的感觉,云一风的行动,不免大是失常,他一伸手,按住了陈大小姐的手,虽然没有言语,但是那脸容,那眼神,也就道尽了钦羡仰慕爱恋之情!
我听到这里,不禁连声道:“该死!该死!云一风竟吃我岳母大人的豆腐!”
白素瞪了我一眼:“不是吃豆腐,是她真有能叫人一见倾心的魅力!”
我忙道:“是!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你也一样有这样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