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是宅女,没人会相信。
在大学时,我是最活跃的一个人,在宿舍里永远呆不住,不是泡在自习教室图书馆里,就是走在僻静的小道上,高声朗读世界著名演讲辞或背诵英语课文。我是校学生会那一届中唯一入选的两名女生中的一员,我是班干部,我是校舞蹈队成员,我热爱演讲,热爱一切。我不羡慕别人会打拖拉机,到现在我也不会玩,更不知道那种纸牌游戏的乐趣在哪里。我会因为别人无意的一句话,狠下功夫完美自己。我不和任何人做比较,我只和自己暗暗较劲。
我不想做什么校花。当我狠下心来,决定退学重新考北大时,我清楚地记得,那个月色迷蒙的夜晚,有个学院的学生会主席一遍遍阻止我的决定,他善意地用“宁做鸡头,不做凤尾”苦劝我,在本校是鸡头,真到了北大,还能像现在这样风光地做校花,被人艳羡吗?
我反驳道,你怎么知道我不行,我到了北大一样是凤头。
我所有的自信在高考前的车祸中全面瓦解。我满脸满身伤疤,胳膊和腿全部骨折。当我跛着腿回到原来的大学继续求学时,我体会到了什么叫世态炎凉,曾经疯狂到变态的追求者们远远看见我,躲避都唯恐不及。
从被人高高捧着的校花,重重摔到地上成为笑话的时候,我看惯了白眼听惯了嘲讽。我告诉自己,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定要咬牙坚持。我再次泡在书海里,用知识来武装自己。我大一就通过国家英语四级,而且是我们班唯一的一个。而英语其实是我高中最薄弱的学科,其他几乎每门都得过第一,而英语却常常勉强才能及格。为了赶上来,我每天在别人的酣睡声中悄悄爬起来溜到路灯下苦学。
与其生气,不如争气。我的眼里从来没有泪水,只有执着和信念。我脸上的伤疤渐渐褪去,胳膊和腿也好利索了,走路和常人无异,根本看不出曾经骨折过。从校花到笑话再重为校花,这个过程非常艰难,谁也不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努力。我不在乎偏见和诽谤,我只在乎我的心依然强大,从未妥协和低迷过。
也许老天要再次考验我,原以为身体已经完全康复的时候,我的腿再出状况,肉从骨头里一直溃烂到表皮,一个接一个的肉洞,里面全是白乎乎的臭血脓。经检查原来是医疗事故引起,曾经的固定断骨的钢板没有完全取出来,身体有了排异反应。无奈之下,只有请假再回原医院(还是口碑非常好的部队医院)重做,他们不认账,我们只好苦苦哀求,只求他们能免除手术费用。
在做术前检查时,才发现另一种车祸后遗症已经侵吞了我的健康,我的心跳竟然有每秒150下。医院也没深入检查,只是草草让我吃了些安定就把手术做了。重新在大腿上划了一尺多长的口子,又在另一处好皮肤上开了一刀,狠狠地敲击,才把深陷入骨头内的钢钉拨出来。很多人都在问,芙蓉姐姐的大腿怎么那么长的伤疤,是不是做了吸脂手术。其实不是。这道一尺多长的车祸伤疤,前后在同一位置划开过三次。
我只是不断地心慌烦躁,并不知道我得了另一种车祸后遗症,直到身体扛不住了,到医院做了个各种检查,受了很多罪才得出了定论。我有些傻了,我同学说,他都不愿意和我再来往了。他觉得命运对我太不公平了,我就是一个十足的倒霉蛋,放着全学校的风光和焦点不做,偏偏要去考什么北大,现在可好,一次又一次的厄运,让人不想再和我有任何接触,免得染上霉运。
这次的病是个慢性病,每天都要吃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健康状况一塌糊涂,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希望。
我忍,忍,忍。不会让任何人看到我的眼泪。
直到2003年我来北京考研后,在很多人的强烈要求下,在北大办了火冰可儿塑身舞蹈协会,然后在教授舞蹈过程中,自己的病竟然自己痊愈了,再也没有发作过。这就是命运。我的身体康复了,我却莫名其妙成了网络红人。从开始在校园里的励志姐,被传播到社会的网络上,被妖魔化被贬低成笑话。
我不愿回忆,每回忆一次,就感觉伤疤被揭开了,血淋淋的,不是流泪的眼,是流血的心。
别人都以为成为公众人物有多么风光,可谁知道我多么痛苦。这一熬就是十年。没有退路。
没有人知道这十年,我的痛苦和绝望。总是被冤枉,却无力澄清。比我曾经的慢性病,还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希望。有时,我真的希望,我在那次车祸中丧生,这样就不要用承受那么多,一个柔弱女子本不应该承受的一切。
可我能怎么办,无论被命运捉弄,还是玩弄,我都不相信这就是我的宿命,更不会向命运低头。
谁也不知道我的付出,从网络红人,到网络天后,到励志女神。这些虚名我一点也不稀罕,从校花到笑话到神话,我也不想和我扯上任何关系。
一个人的夜晚有多么煎熬,一个人泪可以流多久才能流干,这些只有我一个人知道。陪伴我的只有我自己,那个我钟爱的可儿,我自己的昵称,我总是自言自语,安慰可儿,激励可儿。我说加油,可儿,我爱你。我的泪却蜿蜒流下。不会让任何人看到。在镜头面前,我还要保持笑容,保持优雅,我知道这不是装,这是我的另一个灵魂。我永远不会把自己受伤的一面暴露给别人。也许网络暴民觉得我在镜头前过于强大,从不妥协,才加倍肆无忌惮地伤害我,用叫骂声来填补他们的空虚,获得不正常的满足。
今年,本是我最风光快活的一年,努力了这么多年,该开花结果了。没想到我提前把后面八辈子的苦都给吃了,罪都给受了。
很多加V的微博账号竟然利用我调节心伤的空档,不知道从哪搞些假图片,把我给“自杀身亡了”,而这些人中有些还是我曾经激励和安慰过的粉丝。
我试图澄清,结果越抹越黑,就像当年刚出名时,很多人散布谣言,说我利用清华北大学生的喜爱和崇拜,把自己变成网络红人,就是为了赚钱。结果单纯的学生们果然被迷惑了,开始疯狂加入谩骂我的大军中,说我把真心爱我的他们当做赚钱工具。为了证明我真的很无辜,我不接商演,不接代言,不赚钱。我固执地认为这群高智商的粉丝们一定能看出我的良苦用心和真实人品。
很多朋友劝我,你何苦呢,你不爱钱,你可以用赚的钱做公益。你这样拗着不出头露面,你永远只是传说中的怪物。你以为你可以回到过去吗,你以为你的男朋友会回头吗,你以为你走到哪里大家认不出你吗?
我依然迷茫,很多年。
这次,我有些发慌,所有的人都在攻击我炒作,扬言要抵制我接下来发布的一切新作品,无论我做什么,总有人说你怎么还没死啊。为了证明我没有炒作,就是要炒作,能等到事业丰收的时候吗,于是我像当初那样,不接活动,躲着不露面。不是说我为了炒作新书,新专辑,新电影,新代言,等等做的炒作吗,那我什么都没有,我炒作的又是什么呢。我以为网友会懂得我的。我真的没有炒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