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来看我,带了很多好吃的,除此之外还有曾经深爱她的人即将结婚的消息。我们品着并不品牌的茶,做出认真品尝的样子,她低着头,捧起茶杯,几乎深情地看着打旋的茶叶,她眼睛里黄褐色的小斑块像燃烧的精灵,异常明显地跳跃出来,强盗一样甩飞黄棕色的乱发。她的眼睛患过眼疾,经常会有黄褐色的小斑块出现在眼球周围,把好好的眼白染得不尴不尬,像出了轨的小女人, 我们沉默着。我追看她眼里寄生的不尴不尬,下意识要伸手给她擦泪。然而她视乎没有哭。医生说过她不能轻易流泪,会加重眼疾。但是今天算不算不轻易呢。留点泪又何妨呢?女人不都爱流泪么?尤其在爱情上头。我于是直盯盯望着她。她美丽而苍白的脸上现出惊讶的神情。 “干嘛?你怎么了”。她问我 “我买了两盆芦荟,晚上睡觉前可以用来加鸡蛋清敷脸”。我回答了她。 就在同时,我发现她的眼睛突然变得清澈通透,黑白分明,那些跳跃的浓重侵犯的东西好像都消失了。眼尾上翘的风情和睫毛倦慵的姿态和在一起,捉弄好色人的贪婪。现在,温情正源源不断的从这可人眼眸里,一点点 往外倾泻,它张开软绵绵散发着青春气息的无数长臂,拥抱了我,吞噬了我,然后是我们周围的空气,继而绕过几样简单的家具,从门缝里挤到阳台,客厅,爬上窗楞,最后消失在外面的喧闹中。 。。。。。。 一阵眩晕,我歪倒在沙发里,街市上人声鼎沸,汽鸣声此起彼伏,买菜大爷急忙忙绕过无数小摊,赶往菜行,担子里的蔬菜有些蔫了,显出任其摆布的样子。鱼摊前年轻的母亲和卖主讨价还价,背上一岁大小的孩子费力挣扎着想下来,他黝黑的眼睛盯住水池里游动的鱼。转角处是几家时尚屋,出售精品,漂亮衣服以及各种时兴玩意。一个女人斜刺里杀出来,身材不错,肤白衣鲜,在灰暗庸常的街面上迅速成为一个亮点。只可惜一脸的萧杀之气,华丽丽的眼妆消弱了本来还算姣好的面容。追随她的那些视线陪她走完这条狭长街道,在拐角处快速左转,惯性的力量使得她的臀部向右后方甩起来,腰部受到挤压,形成一道月牙,线条顺势而下,遇到已经向右后方甩起来的臀部,整体呈现出优美的身体曲线,留下一个动人的背影。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所有心思都被某一种可怕的情绪占据了,从内到外,成了一个被燃烧的火球,现在这个火球辙进小区,来到2号楼下,抬头狠狠瞄了一眼,走进楼道,上到三楼,站在我的门前。 "天菜,天菜,你怎么样了?” 朋友摇着我肩头,俯下身关切的问我。 “我不好喘气,你把我扶起来,再给我倒杯水。”我靠在那里,恍惚觉得灵魂与身体争吵,纠结然后剥离,我被四分五裂,散落在各处,处处都很完整,叽叽喳喳,热闹不休,我孤独的剩下来,卷缩在沙发角。感觉竟然没有那么糟,好像小学生们放了农忙假,欢腾着散了,教室里空荡荡的安宁。 门骤然响起,片刻的安宁遭到破坏,我突然烦躁,本来虚弱的身体因为窜出 一股怒气变得有点热血。 朋友开了门,燃烧的火球呼啦闯进门来,指着我朋友,说道:“你最好不要管闲事,否则要你吃不了兜着走”,然后转过身来,眼里闪电突突往外冒,犹如枪林弹雨,飞快的扫射四周,“死妖子,你给我滚出来,你这个婊子。。。。”她凶狠狠的叫骂着,完全没有把我朋友放在眼里,激动和仇恨使得她漂亮的脸蛋扭曲变形,耸眉撇嘴,门牙暴露,大红舌头在口腔里乱串。她终于发现了我,低吼一声扑过来;我很紧张,很脑火,很冲动,我想敏捷的起身迎战,揪住她的头发,迅速往后退一步把她带倒,按住她,当然我不会打她。我要好好的告诉她,在一件事情的真相搞清楚前,应该怎么保持最起码的礼貌和尊重。当然我觉得这不大可能,因为狭隘和情感上的自私往往会蒙住双眼使人变得愚蠢。所以又想应该报警,让警察带走她,教育她。使她明白她的可笑和可怜,以及这么贸然闯进别人屋子行凶的后果!等等。。。我也许不应该用“行凶”来形容----她没有带凶器譬如水果刀,木棍。说“闹事”会贴切些,那么不管“行凶”还是“闹事”,从目前看来她都有要和我拼命的架势。 一念之间,她已经到了我跟前,我双手发热,气血上冲至头顶,嗡嗡的响成一片,本能的要站起来,但浑身无力,头晕得厉害,那些激动的情绪让我更虚弱了。所以我还是那样卧靠在沙发角,完全听之任之的模样。好在茶几横在我们中间,她一下子够不着我,就顺手抄起茶几上的茶杯,把朋友喝剩下的茶水一股脑儿泼在我身上,泡软的茶叶立刻爬满我的脸。接着她用腿蹬开茶几,大跨步打近来。这个愈来愈生猛的女人,享受着短暂的战果,喜悦和泄愤把她的脸颊烧得通红,她就像引导民族起义的女英雄,正推翻障碍,向不堪一击的敌人狂热的进发。她甚至不需要袒胸露怀,不需要圣洁的**来喊响前进的号令-----她一个人就可以搞定! 眼看着她就要揪到我的头发,一只手从后面提住她的衣领把她往后拽。衣领勒住脖子,她一下卡在那里。霎那的惊愕后她随即反应过来,想要转身,但是我朋友用左手顶住她的腰。她只得高高仰起头,不断向后蹬腿试图反击。嘴里含糊不清唧哩哇啦的。双手乱舞一阵子,从脑后狠抓我朋友的手。朋友吃痛一松开她立马转过身,两人扭打在一起。她气急败坏,本就蓄满了力气来的,自然有一身混劲儿,抓咬踢骂,疯狂得很。一开始朋友比较斯文,挡一挡再护一护,但是在脸被抓出几道血印子后,朋友一咬牙双手按住她的大臂,上去就是一个小鞭腿,然后顺着她大臂紧扣下来捏住她的手腕,躲开她踢来的一脚,顺势畔倒她,把她压在地上。她高叫着“打人了啊,救命啊!”然后就问候我朋友的妈妈,我朋友一巴掌呼过去,“啪”的一声脆响。她爬起来要再战,我朋友眼露杀气,反剪了她的双手,把她的头按在茶几上。她的脸正好对着我,我转过脸,眼神慢悠悠的飘向窗外!脸上的茶叶滑下来,掉到我的衣襟上! 我基本上已经平静下来,还是卧靠在沙发角,脸上还是挂着茶叶,浑身软兮兮的很舒服,看到一地狼藉又有点不舒服。她像泄气的皮球,爬在茶几上哭起来,屁股高高的翘在那里,朋友慢慢抽回手,去了卫生间,然后出来问我“你的芦荟在哪?”。我们两互相对视,然后爆发出一阵真正狂热的大笑! 朋友和我是大学同学,住一个寝室,她有一个我很喜欢的名字,她在家里排行第三,因为已经有两个姐姐,家人寄希望于未来,用他父亲的话说“家道殷实,姐妹众多,只求麟儿”。所以给她取名“妞末”,最后一个女孩子的意思,加上她姓肖,念起来就是“肖妞末”,我常常念做“削柳末”,以为很动感很有意境很好!她人如其名,美丽柔弱,那时我给她赋诗两句:“一柳一末微含首,全校师生齐回眸;清波流转问声好,三年二月不晓愁。”此打油诗在学校广为流传,她曾经因为这个要和我断交,不过没有成功。我不止一次对她说“你的名字,不加姓是"柳末",是静态美,你看那阳春三月小河垂柳,入画之物啊;如果加上你的姓,固然美丽动听,但是有动态的霸占和索取的嫌疑,有点红颜薄命的感觉呢,要不学习点什么技能强身健体吧,一方面可以健康长寿,一方面可以防狼“。她仔细考虑了,选择学习泰拳。大学四年,妞末没有间断过泰拳的学习,清晨起来练功,看各种泰拳教学视频,拜各路泰拳略懂者为师。七零八落的学习下来。没有改变多少体格,但是身体免疫能力明显提高,力气也有所增长。大气候不说,小套路练习不在话下,反正打个架自卫或者保护朋友还是相当可以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