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一想,据实道:“没有。”
白素摊了摊手,她的意思很明白:既然没有法子令白老大改变主意,那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我不禁啼笑皆非:“他要带了红绫一起去——”
我本来想说“他要带了红绫一起去胡闹”的,后来转念一想,未必一定是胡闹,所以才硬生生收了口。白素看我的神气,自然知道我原来想说什么,她瞪了我一眼,才道:“爸像是去见一个什么人。”
我用力一挥手:“明天,我跟踪他们——万一他们做出些……惊世骇俗的事来,我已可挺身而出!”
白素沉吟了一下:“好是好,可是给老人家发觉了,他会不高兴,叫红绫发觉了,她会笑自己的父亲连跟踪的本领也没有!”
白素的这几句话,不由得激发了我的“斗志”——虽然我已有很久没有干跟踪这样的勾当了,但是出神入化的化装,神出鬼没的跟踪,却都是我的拿手本领,倒不可小看了我。
我伸手一拍胸口:“放心,绝不会叫他们发现,别以为我把以前的功夫都拦下了。”
白素似笑非笑地望着我,我心中一动:“你可不能去通风报信。”
白素佯嗔:“你说这种话,就该打!”
我哈哈一笑,笑了一声之后,忍不住又笑了好一会,白素也和我一起笑——因为事情确然好笑,外公和外孙女要上街“到处看看”,在任何家庭之中,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事。可是偏偏在我身上,就绝不简单,还要劳动我出马,去秘密跟踪。
于是,事情变得复杂,可是却又很是滑稽。
白素在笑了一会之后,正色道:“爸像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我叹了一声:“不是瞒着我们,而是他认为我们不是讨论的对象,红绫才是!”
白素吸了一口气:“红绫所知的,确然比我们多,而且,她也能接受一切我们想也想不到的事。”
我瞪大了眼睛,叫了起来:“喂!说话公平一些。”
白素抿着嘴笑:“瞧,有人强过卫斯理,就沉不住气了,那可是自己的女儿。”
我呆了半晌,才由衷地道:“我才不会沉不住气,女儿的妈妈,早就强过了我不知多少。”
白素不想再说下去,只是向我眨了眨眼晴,作了一个询问的神情。
我知道她是在问我,明天准备化装成什么样的人物,我一赌气:“不告诉你。”
当晚,我控制着睡眠——能得到很好的休息,又能在预定的时间醒来。每个人的体内,都有一个“生理时钟”,稍作训练,就可以控制时间,人人都可以做得到,除非这个人根本没有自我意志力。
我醒来的时候。是凌晨四时,起床,先去看了看红绫,她睡得正沉。
我知道老人家早上容易醒,所以轻手轻脚,进了书房,开始准备。
等到天边大明,我听到了白老大洪亮的声音响起,听到白素在向他说我有事一早就出去了,又听得他在对红绫说:“今天,我们两个,一起到城中逛逛去!”
红绫立时发出表示高兴的欢呼声,楼板发出“蓬蓬”的声响,显示祖孙二人,正在大力跳跃。
红绫一面跳,一面还在兴奋地叫:“我带你去看这城市,自从妈妈的妈妈教了我那么多知识之后,看出去,所有的东西,都像是透明一样!”
红绫的话,别人听来,或许不容易明白,但是我们都很明白她的意思——她的知识丰富之极,对于一切现象,一切东西,都了然于胸。
譬如说,一幢大厦,在普通人眼中看去,只是建筑物拔地而起,宏伟无比而已。但是红绫看出去,却一眼就可以看穿大厦的设计数据、结构、电脑控制的运作,可以抵抗什么样的灾害冲击等等,什么都可以知道,那就是“像透明的一样了”!
有了这样的感觉之后,她仍然不改生活的乐趣,反倒更觉有趣,谁说知识越丰富就烦恼越多?
白老大为人何等自负,可是在红绫这个外孙女儿面前,他也笑得像小孩子一样:“好!好!我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你!”
想来红绫那时的神态,不是后辈所应有的,所以白素叫了她一声,而白老大却笑得十分爽朗。
这时候,我的化装已经完成,我把自己扮成了一个城市中最普通的人——一套颜色青灰,笔挺的西装,手提公事包一只和手提电话一只,架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三十上下年纪。
城市的街道上,到处全是这样的人,无时无刻,何时何地在进行商业活动,使这个城市充满了经济活力。白老大有点古怪脾气,不是很看得起商人,所以他的视线,甚至不会落在这一类人的身上,这也正是我扮成这类人的原因——跟踪者的原则是,尽可能不引起目标的注意。
接着,我又听得祖孙二人略有争执,先是白老大道:“一清早就喝酒?”
红绫道:“有何不可?”
白老大沉吟了一下:“通常来说,若是大白天和人打交道,酒气冲天,会惹人轻视。”
红绫道:“我行我素,与人何尤?”
第四章 上身“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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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绫居然会“跩文”,这一点,只怕也很出乎白老大的意料之外。白老大笑:“说得是,可是入乡随俗,既然要跟别人打交道,也不可太任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