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的,——给你的什么?呸!”
到底给什么,四狗也说不出口。于是被呸了也不争这一 口气。说出来,难道算聪明么?
到后他想到另外一个事情,要她把舌子让他咬。顽皮的章法,是四狗以外的别一个也想不出,不是四狗她也不会照办。
“四狗你真坏,跟谁学到这个?”
四狗不答,仍然吮,那么馋嘴,那么粘糍,活象一只叭儿狗。
“四狗……你去好了。”
“我去,你一个人在这里呆成?”
她却笑,望四狗,身子只是那么找不到安置处,想同四 狗变成一个人。
她把眼闭着,还是说,“四狗,你去了吧。”
四狗要走,可也得呆一会儿。
他看她着急。这是有经验的。他仍然不松不紧的在她面前缠,则结果她将承认四狗在她面前放肆是必要的一件事。四 狗“坏”,至少在这件事上是坏的,然而这是有纵容四狗坏的人在,不应当由四狗一人负责。
“我让你摆布,四狗可是,你让我……”一切照办,四狗到后被问到究竟给了他多少,可胡涂得红脸了。头上是蓝分分海样的天,压下来,然而有席棚挡驾,不怕被天压死。女人说,四狗,你把我压死了吧!也象有这样存心,到后可同天一样,作被盖的东西总不是压得人死的。
四狗得了些什么?不能说明。他得了她所给他的快活。然而快活是用升可以量还是用秤可以称的东西呢?他又不知道了。她也得了些,她得的更不是通常四狗解释的快乐两字。
四 狗给她一些气力,一些强硬,一些温柔,她用这些东西把自己陶醉,醉到不知人事。
一个年青女人,得到男子的好处,不是言语或文字可以解说的,所以她不作声。仰天望,望得是四狗的大鼻子同一 口白牙齿。然而这是放肆过后的事了。
“四狗,不许到井边吃那个冷水!”
在草棚的她向下山的四狗遥喊时,四狗已走到竹子林中,被竹子拦了她的眼睛了。
天气还早,不是烧夜火时候。雨不落了,她还是躺着,也不去采蕨菜。
一九二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