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吸了一口气:“你可知她是甚么来历?”
米博士答非所问:“我知道她的来历,但那和通常所说的‘来历’,大不相同。”
小郭怒道:“你别故作玄虚,说些人听不懂的话——你为甚么去找她?她现在在哪里?”
小郭声势汹汹,米博士虽然不生气,可是也皱着眉:“阁下是——”
我替小郭作了介绍,米博士并没有甚么特别的反应,却显然不很友好:“郭先生奉命找人,要我提供线索,态度方面,好像不怎么对劲。”
他说得不愠不火,小郭闷哼了一声:“算我不会说话,朱槿在哪里?”
米博士一摊手:“我不知道。”
小郭压着怒意:“你要是落到了大亨手中,再说这四个字,只怕你的脑袋,就不能像你的名字,不能再寄生在你的脖子上!”
米博士曾自报姓名叫“米寄生”,小郭是拿他的名字在调侃他。米博士也不生气:“你说的‘大亨’,就是朱槿的丈夫?”
我看米博士很有点不通世务,心想很多科学家都有这样的情形,所以也不以为意,只是纠正了他的话:“他们不是丈夫和妻子的关系,美丽的女人,是大亨的宠物——这种情形,在所多见。”
米博士听了我的话之后,“哈哈”一笑:“是么?”
他这时的神情,却又大有高深莫测之妙,令我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而接下来,更有我意料不到的进展,他问小郭:“有甚么方法,可以使我‘落到大亨手中’?”
小郭陡然一怔,看他的神情,是把米博士当成疯子了,所以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其中必然有许多我不知道的关键在,所以我忙道:“等一等!”
我不问米博士何以竟然在带走了大亨的女人之后,还希望自己“落在大亨的手中”。我先问:“请问,你来找我,是为了甚么?”
米博士的回答很痛快:“我的一个朋友说,如果我有难以解决的困难,可以来找卫先生。”
我“哼”了一声:“令友是谁?”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米博士实在没有理由不说出他那朋友是谁,可是他偏偏道:“我答应过我朋友,他要我千万不能提他的名字。”
竟然会有这样的回答,连我也不知如何应付才好,小郭连声冷笑,温宝裕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红绫问我:“爸,可以这样子么?”
我也只好笑:“各人有各人的行事方式,我们也不能一定勉强人家。”
我的话,摆明了是在讥讽米博士,可是他居然十分同意:“卫先生真是明白人。”
我啼笑皆非:“不,我是糊涂人——请问,你有甚么难题?”
米博士道:“我想见朱槿的丈夫——就是你们所称的大亨,可是见不到他。”
这句话一出口,我们几个人,都先呆了一呆。接着,小郭首先轰笑起来,指着米博士,笑得几乎岔了气。我也为之愕然。
小郭可能是“受刺激过甚”,一急之下,说起他的母语上海话来,他对我道:“该档码子阿是神经有毛病,讲话颠三倒四,瞎七搭八。”
我也有同感——因为在做了带走了朱槿这样的大事之后,米博士他应该是躲着大亨。唯恐大亨找到他才是,如何他会去求见大亨,反倒见不着。
米博士的神情,也大是讶异——他是看到了我们在听了他的话之后,反应如此奇特,所以才讶异的,他多半没听懂小郭的上海话,所以问:“事情有不对头的地方,是不是?”
温宝裕道:“太不对头了——你应该躲避大亨的追杀,怎么反倒要去见他?”
米博士道:“事情是这样的,本来,我就是有事要去见……大亨,可是见不着,这个人……比国家元首还要难以见得着。”
第五章 脸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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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博士的这一句话,小郭倒是大表同意:“是,这个大亨,可以说是世界上保护自己,保护得最好的十个人中的首三位,别说你去见他。就是他要见你,要见到他,也是不容易之至。”
小郭曾见过大亨两次,他在对我叙述时,曾一再强调,“要见到大亨不易”,并且很想把详细过程告诉我。可是我没有兴趣听,两次都要他略过算了。
这时,小郭又这样说,由此可知,要见大亨,真的不容易之至。
这个大亨,如此保护自己,一半是为了安全的理由,另一半,我看也是为了故作神秘,抬高身分的造作。
要见他是如何一个困难法,且不去说它,米博士又道:“于是,有人告诉我,一个方法,可以见到他。”
我闷哼一声:“先说这个‘有人’是甚么人,再说是甚么办法。”
米博士现出为难的神情:“这……这个人……就是教我有难题可以来找卫先生的那位……我答应过他,不能说出他是谁来。”
我相信在场的人,不单是我,都想重重地给米博士一拳,好叫他说话爽快些,别像猪油煮芋头一样,糊成一团浆,化也化不开。
可是我也知道,这种脾性的人,你越是急,催他快说,他越是吞吐含糊,只有让他自己说。还有可能把事情说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