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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物穷理(凡七十八条)(3)

时间:2013-06-05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朱熹|吕祖谦 点击:

  
  问:“胡先生解九四作太子,恐不是卦义。”先生云:“亦不妨,只看如何用,当储贰则做储贰使。九四近君,便作储贰亦不害。但不要拘一,若执一事,则三百八十四爻只作得三百八十四件事便休了。”
  
  “看《易》且要知时。凡六爻,人人有用:圣人自有圣人用,贤人自有贤人用,众人自有众人用,学者自有学者用,君有君用,臣有臣用,无所不通。”因问:“《坤卦》是臣之事,人君有用处否?”先生曰:“是何无用?如厚德载物,人君安可不用?”
  
  《易》中只是言反复往来上下。
  
  作《易》,自天地幽明至于昆虫草木微物,无不合。
  
  今时人看《易》,皆不识得《易》是何物,只就上穿凿。若念得不熟,与就上添一德亦不觉多,就上减一德亦不觉少。譬如不识此兀子,若减一只脚,亦不知是少;若添一只,亦不知是多。若识,则自添减不得也。
  
  游定夫问伊川“阴阳不测之谓神”。伊川曰:“贤是疑了问,是拣难底问?”
  
  伊川以《易传》示门人曰:只说得七分,后人更须自体究。
  
  伊川先生《春秋传序》曰:天之生民,必有出类之才,起而君长之;治之而争夺息,导之而生养遂,教之而伦理明,然后人道立,天道成,地道平。二帝而上,圣贤世出,随时有作,顺乎风气之宜,不先天以开人,各因时而立政。暨乎三王迭兴,三重既备,子丑寅之建正,忠质文之更尚,人道备矣,天运周矣。圣王既不复作,有天下者,虽欲仿古之迹,亦私意妄为而已。事之缪,秦至以建亥为正;道之悖,汉专以智力持世。岂复知先王之道也?夫子当周之末,以圣人不复作也,顺天应时之治不复有也,于是作《春秋》,为百王不易之大法。所谓“考诸三王而不缪,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者也。先儒之传曰:“游、夏不能赞一辞。”辞不待赞也,言不能与于斯耳。斯道也,惟颜子尝闻之矣,“行夏之时,乘殷之辂,服周之冕,乐则《韶》舞”,此其准的也。后世以史视《春秋》,谓褒善贬恶而已,至于经世之大法,则不知也。《春秋》大义数十,其义虽大,炳如日星,乃易见也;惟其微辞隐义,时措从宜者,为难知也。或抑或纵,或与或夺,或进或退,或微或显,而得乎义理之安,文质之中,宽猛之宜,是非之公,乃制事之权衡,揆道之模范也。夫观百物然后识化工之神,聚众材然后知作室之用,于一事一义而欲窥圣人之用心,非上智不能也。故学《春秋》者,必优游涵泳,默识心通,然后能造其微也。后王知《春秋》之义,则虽德非禹、汤,尚可以法三代之治。自秦而下,其学不传。予悼夫圣人之志不明于后世也,故作《传》以明之,俾后之人通其文而求其义,得其意而法其用,则三代可复也。是《传》也,虽未能极圣人之蕴奥,庶几学者得其门而入矣。
  
  《诗》、《书》载道之文,《春秋》圣人之用。《诗》、《书》如药方,《春秋》如用药治病。圣人之用,全在此书,所谓“不如载之行事深切著明”者也。有重叠言者,如征伐、盟会之类。盖欲成书,势须如此,不可事事各求异义。但一字有异,或上下文异,则义须别。
  
  《五经》之有《春秋》,犹法律之有断例也。律令唯言其法,至于断例,则始见其法之用也。
  
  学《春秋》亦善,一句是一事,是非便见于此,此亦穷理之要。然他经岂不可以穷理?但他经论其义,《春秋》因其行事,是非较著,故穷理为要。尝语学者且先读《论语》、《孟子》,更读一经,然后看《春秋》。先识得个义理,方可看《春秋》。《春秋》以何为准?无如《中庸》。欲知《中庸》,无如权。须是时而为中,若以手足胼胝、闭户不出二者之间取中,便不是中。若当手足胼胝,则于此为中;当闭户不出,则于此为中。权之为言,秤锤之义也。何物为权?义也,时也。只是说得到义,义以上更难说,在人自看如何。
  
  《春秋》传为案,经为断。(程子又云:某年二十时看《春秋》,黄聱隅问某如何看,某答曰:“以传考经之事迹,以经别传之真伪。”)
  
  凡读史,不徒要记事迹,须要识其治乱安危兴废存亡之理。且如读《高帝纪》,便须识得汉家四百年终始治乱当如何。是亦学也。
  
  先生每读史到一半,便掩卷思量,料其成败,然后却看。有不合处,又更精思。其间多有幸而成,不幸而败。今人只见成者便以为是,败者便以为非,不知成者煞有不是,败者煞有是底。
  
  读史须见圣贤所存治乱之机,贤人君子出处进退,便是格物。
  
  元祐中,客有见伊川者,几案间无他书,惟印行《唐鉴》一部。先生曰:“近方见此书。三代以后,无此议论。”
  
  横渠先生曰:《序卦》不可谓非圣人之蕴。今欲安置一物,犹求审处,况圣人之于《易》?其间虽无极至精义,大概皆有意思。观圣人之书,须遍布细密如是。大匠岂以一斧可知哉?
  
  《天官》之职,须襟怀洪大方看得。盖其规模至大,若不得此心,欲事事上致曲穷究,凑合此心,如是之大,必不能得也。释氏锱铢天地,可谓至大,然不尝为大,则为事不得。若畀之一钱,则必乱矣。又曰:《太宰》之职难看,盖无许大心胸包罗,记得此,复忘彼。其混混天下之事,当如捕龙蛇搏虎豹,用心力看方可。其他五官便易看,止一职也。
  
  古人能知《诗》者惟孟子,为其以意逆志也。夫诗人之志至平易,不必为艰险求之。今以艰险求《诗》,则已丧其本心,何由见诗人之志?(诗人之性情温厚,平易老成,本平地上道著言语。今须以崎岖求之,先其心已狭隘了,则无由见得。诗人之情本乐易,只为时事拂着他乐易之性,故以诗道其志。)
  
  《尚书》难看,盖难得胸臆如此之大。只欲解义,则无难也。
  
  读书少,则无由考校得义精。盖书以维持此心,一时放下,则一时德性有懈。读书则此心常在,不读书则终看义理不见。
  
  书须成诵。精思多在夜中,或静坐得之。不记则思不起,但通贯得大原后,书亦易记。所以观书者,释己之疑,明己之未达,每见每知新益,则学进矣。于不疑处有疑,方是进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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