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了迁就市场问心处那老骗子的卦爻,把别人的姨太太作为我的姨太太,且,我们在爱的亲洽的结果,成绩同时如象妻样孩子了出版。我在再一刹中已把我们的生活方法布置妥帖。我且将自己移到一种有了一妾的社会位置上。我便俨乎其然领略所谓士大夫最通俗不过的生活味道。……然而,结果,在“争”字同“占”字上生出了疑团,我不忘第一次那老骗子给我的鬼话,有了两人就有所谓争!即或占,然而妻若到此来,恐怕所能占的仍然也只其中之一!
在我心灵中,争占仍无从成立,让妻的印相据在我心上,我可以出入任何妇人女子队伍里,不怕罪恶的诱惑。若是不,且把眼前的人用心灵搂抱,则妻的方面,我放弃了。
一面在妻的相前负疚内愧,一面我却把妻当成其所以使我在妻前忏悔的罪孽原由的那人。我在妻的相片接吻,第一次是感谢妻能使我有机会忏悔,第二次却是感谢天给我机会得近第二个女子。妻是左手,姨奶是右手;左手打了我的嘴,右手即刻过来摩,不长进的思想不久即侵占了我全部意志,对于左拥右抱的俗事,我没有再来固持反对了。
晚上,子明到我处来谈,觉得这人有点讨厌,这讨厌心情,是在听到菊妹说的话以前不曾有过的。
偏偏子明谈到她四次。
“我想,这人,有点儿……”他说。
“我对这事倒感不到什么兴趣,”回的话,似乎过于硬朗了。
子明到后大约看出我不高兴的地方,仍然保持他那美国式的活泼与蕴藉神态,点着照例的头出去了。
听到墙外空大车拖过的隆隆声,忽然想起马是很可怜的一种动物,骤然涌出无限悯恻情感了。马,在身体劳作上,无抵抗的服务固可悯,但我这心灵上的不知休息的奔驰,没有一个人能知,也总不会有人对这漫无意识的只在一个希望上烦恼快乐的人加以哀怜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