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启泉说到这里,皱着眉头,显然为是在追忆往事。
蓝丝的神情显得十分紧张——我相信这时候在书房的人,只有她心中可能有了此头绪,而其他人则完全莫名其妙。蓝丝沉声道:“把他当时的话,一字不漏地说一说。”陶启泉又想了一会,才道:“那时候我的商业王国才初具规模,而他也因国内政局变化,再加上我鼓励各大财团的支持,因缘际会,当上了国家元首不多久。我们两人都对自己的现状感到很满意,那天晚上只有我和他,一起喝酒,话题从多年前说起——”
两个老朋友,在事业上都已经到达了顶峰状态,得意非凡,再说起多年之前的事,自然心神俱畅,有说不完的话题。
说着说着,陶启泉指着元首的胸口,笑着问:“你那只宝贝蚊子还在不在?”
元首立刻伸手按住了胸口,像是吃了一惊:“当然在,要是不在那还得了!”
陶启泉越想越觉得好笑:“这世界上,挂一只蚊子在身上的人,怕只有你一个了。”
元首一点也不感到陶启泉是在取笑他,他道:“那是老天爷给我的宝贝,不可以离身,要不是有了它,我怎么能够成为一国的元首!”
陶启泉记得多年之前,元首第一次向他提及老天爷的宝贝之际,就曾说过,他有了这个宝贝,就可以成为一国之首,而且还曾说过,他对此有无比的信念。
第七章 那地方
----------------------------------------
当时元首还只是一个小地方的警察,一个芝麻绿豆的小官,离国家元首还有十万八千里,说他有坚强的当元首的信念,谁听到了都会以为那是一个白痴在说梦话。
陶启泉也早已没有把那时候元首所说的话放在心上。可是现在元首真的已经当上了元首,陶启泉心中也不免有几分讶异,他笑道:“你的情形是‘吃屎吃着了豆’,也不知道你是交了什么狗屎好运!”
元首并不生气,反倒和陶启泉一起笑:“我有多少料,旁人不知道你还有不知道的吗?说是好运气,当然也可以,好运气的开始,是叫我遇上了— ”
元首讲到这里,突然住了口。
陶启来没有很在意他究竟说了些什么— 从那时候开始,陶启泉就已经认定了元首这个位置是由他的力量来安排的,所以元首不论说什么,他都会认为元首是在胡言乱语。
所以陶启泉没有追问下去。
元首也立刻大口喝酒,并没有把话继续下去。
又喝了一会酒,陶启泉要求元首把那只蚊子拿出来看创,元首却没有答应。当时元首是用什么借口推辞的,陶启泉已经不记得了— 或许是当时陶启泉就没有听清楚,因为两人的酒都喝得差不多了。
陶启泉把这一段经过说得十分详细。
蓝丝用心听着,等陶启泉说完,她才问:“元首始终没有告诉你,他那只蚊子是哪里来的?”
蓝丝却不理会陶启泉的不耐烦,又问:“元首才得到那蚊子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小地方的警察局长?”
陶启泉道:“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得到那只蚊子的,他给我看到的时候,还没有当上警察局长— 过了不多久才当上的。”
蓝丝很用心地想了一会,再问:“在这以前,不会很久,元首他是不是有机会遇上一个大人物— 应该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大人物!”
蓝丝的这个问题,可以说突兀之极。
可是陶启泉一听,立刻现出讶异莫名的神情,张大了口,望见了蓝丝,好一会说不出话来。
他的这种神情,叫人一看就知道蓝丝的问题虽然古怪,可是却问中了!
各人都心急地望向陶启泉,等着他的回答。
陶启泉又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是。在不久之前,有一位大人物— 开国元勋大元帅,退休之后,环游全国,经过我们这里。他自己驾车,也没有惊动地方官员,蠢人— 就是元首说不但见过他,而且还救了他一命。”
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陶启泉挥了挥手:“完全是偶然,而且当时也没有别的人在场,一切都是元首自己说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可靠。”
蓝丝着急:“你就把当时的情形说一说。”
陶启泉对于元首的话,显然经过了几十年,还是不很相信,所以他还是强调了一句:“那全是他说的。他说那天下午,他经过公路,看到一辆车子停在路边,他过去看了一下,看到了一个老人,神情痛苦,手在发抖,要伸向放在车头的一个瓶子,可是还差几寸,却没有力再伸向前。他看到了这种情形,一时福至心灵,看出了那老人心脏病发作,立刻要服药,可是却已经没有力量把药取到手。他就打开车门,把瓶子取在手中,老人向他伸出两保健发抖的手指,他居然明白是要服食两颗药。”
陶启泉说到这里,停了一停,像是在自言自语:“本来这个蠢人的话,不足为信,可是以他的智力程度,若是说谎,细节上却又不会说得那样详细。”
陶启泉一直称元首为蠢人,而且在他的心目中,元首之蠢,还不是小蠢,而是大蠢。
陶启泉在形容元首的蠢笨时,毫不留情,我却一直不以为然— 我坚信一个人如果真是如此之蠢,没有可能担当一国元首。
不过这时候为了不打断他的叙述,我并没有说什么。
陶启泉继续道:“他把两颗药放进老人口中,又把自己随身携带的水给老人喝了两口。过了一会,老神情渐渐恢复正常,他也在这时候认出了老人是什么人来。”
陶启泉说到这里,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