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幻境(24)
时间:2013-10-07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倪匡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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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绫和神鹰之间的意见分歧,是在于红绫感到神鹰不如继续做鹰,而神鹰却想成精。
从这一点来看,神鹰并没有自己使自己成精的能力──如果它能够使自己成精,它就不必和红绫争吵,自顾自去成精便是。
所以可以假定神鹰要成精,必须得到红绫的帮助。
问题一个接一个而来:红绫又是从哪里来的能力可以帮助神鹰成精呢?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地步,我觉得有必要再详细考虑金维刚才的叙述。
刚才我在听金维叙述的时候,并不认真,只是把它当作是金维的幻想。而现在我知道那是金维进入幻境之后的遭遇,也就是说那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情,一切当然要重新考虑。
金维确然叙述得很详细,从神鹰出现时候的神态,一直到它和红绫吵架,以及和红绫针锋相对的行动,回想起来,简直不像是一头鹰,倒十足像是一个人!
至少也有七分像人,因为那些行动,全都是人的行为,远远超出了鹰的行为的范畴──尽管它是“神鹰”,它应该始终是一头鹰,而不应该有人和行为。
然而它居然有了人的行为。
这说明了甚么?
我想到这里,不由自主感到了一股寒意,向金维望去,金维神情异样(我想我也差不多),我们两人显然都想到了同一个答案。
那答案就是:这头神鹰已经开始成精了!它之所以会有人的行为,是因为它的生命形式正向人的生命形式在转变,生命形式的转变显然先从内部开始,然后再到外形。
生物的行为由脑部活动来控制,也就是说神鹰现在的脑部已经有类似人类脑部的活动。
人类的脑部和鹰的脑部当然大不相同,最明显的不同之处是大小不一样,人类的脑部大得多。所以神鹰如果要越来越向人的方向发展,它的脑部也必然越来越大,而它原来的头部就容纳不下,所以它的头部也要起变化──向人头的大小和形状发展。
也就是说在成精的过程中,外形的变化是从头部开始,先有了人的头部,然后再渐渐有人的身体。
在成精过程完全完成之后,倒并不十分可怕,可是想想一颗人头却长在一只鹰的身上,却使人难以接受。
金维所想的和我完全一样,所以这时候他忽然冒出了一句话来:“红绫不知道是不是也感到这种情形难以接受,所以才要神鹰放弃继续成精的过程。”
我突然有很疲倦的感觉,摇了摇头:“已经迟了,神鹰的脑部既然已经踏上了成精的道路,它自己有了主见。想像之中,所有的生物一定非常倾向做人,所以神鹰不肯放弃。”
金维道:“显然需要红绫的帮助,神鹰才能彻底完成成精过程,要是红绫不想继续,神鹰也无法可施──如果要中止,现在是最后机会,如果到了它的头变成了人头,那时候再来中止,可就太迟了!”
我苦笑:“不知道红绫是怎么想?”
金维立刻道:“红绫当然想现在就中止。”
我也认为红绫不想把这个“游戏”再继续下去,因为结果会怎么样实在太不可测了。而且红绫如果不是想停止,也不会和神鹰发生争吵了。
不过我很明白红绫的心思,她不想强迫神鹰放弃,而是想说服神鹰自愿放弃,她不想神鹰不高兴。
她的说服工作显然不成功!
金维摇了摇头,接下去道:“红绫是想神鹰自己停止成精的过程,可是神鹰不肯,红绫为此很伤脑筋。”
虽然我和金维许多的想法都一致,可是我并不认为他对红绫有和我同样程度的了解,所以听了他这样说,我就知道他在幻境中还有所发现。我向他做了一个手势:“请说下去,神鹰走了之后,红绫又做了些甚么?”
金维向我点了点头,表示我的推测正确。
在红绫走开去的时候,金维又叫了红绫一声,但由于红绫根本没有进入他的幻境,对红绫来说,当时根本没有金维这个人存在,自然金维叫了也是白叫。
她自顾自向前走,一面走,一面还不断向天上看,可知她对神鹰十分关心。
金维见从头到尾红绫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他也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头了。不过当时他却想不到是甚么原因。
他看到红绫急北向前走,他就自然而然跟下去。
只见红绫直向一栋房舍走去。
鸡场中除了鸡舍之外,只有两栋房舍。一栋就是现在我和金维在说话的那栋,也就是何老头的住所。另一栋是何可人(那个蛇精)的住所,上次我来的时候进去过,这次还没有机会去到。
两栋房舍相距并不是很远,在何老头的住所中完全没有红绫和白素活动过的迹象,由此可知红绫和白素在鸡场的时候,只用了以前何可人的住所。
其原因可能是因为白素知道何老头为人十分卑鄙,所以不想进入他的住所。一方面白素对何可人这个蛇精十分有好感,她在和何可人离去前进行谈话之后,曾经说过:“何可人这个由蛇变成人的例子,堪称是世界上最奇怪的事情,本来非常值得研究,可是何可人并没有正面承认自己是由蛇变成的蛇精,我看她不想暴露她真正的身分,想像之中,她一定竭力掩饰这种怪异莫名的身分,所以我不心忍心为难她。”
当时我很想说她不应该就此放过了何可人──错过了这个机会,上哪里再去找一个精怪来做研究?就算真的有一个精怪站在面前,他人模人样,怎么知道他是甚么东西变的!
不过我还是没有说甚么,因为我知道白素不会强迫旁人做不愿意做的事。
那时候金维看到红绫走过去的房舍,就是原来何可人的住所。
金维看到红绫到了房舍的门口,略停了一停,忽然重重顿足,大声说了一句:“真不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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