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上的回答是:“我们看到在山崖上,留有箭嘴符号十二处,大约每隔一百到两百公尺就有一个,十分明显。而最高的一个箭嘴记号……是在……山崖顶上的一块石头上,比其他任何箭嘴符号更大,大约超过一公尺。”
直升机上的人在回答的时候,语气也很迟疑。我当然知道这并不是他们对看到的情景有怀疑,而是不明白这最高的箭嘴符号是甚么意思。
如果说箭嘴符号是指示前进的方向,那么在山崖脚下的一个和其余的各个,都表示探险队在继续向上。
然而最高的那个又是甚么意思呢?
最高的那个箭嘴符号留在山崖顶上,如果符号是表示继续向上,难道探险队上了天?
难怪那两人无法转述,要我和张泰丰自己听直升机上的观察报告了。
张泰丰望着我,样子像是吞下了一堆烂泥。
我看不到自己的脸色,只感到脸颊发麻,想来也必然脸如土色。我勉力定了定神,抬头向上望,并不能看到直升机上两人所说的箭嘴符号,那当然是由于嵯峨的山石阻住了视线的缘故。在那一刹间,我甚至于想到是不是直升机上的两人在胡说八道!
张泰丰伸手抹去满脸的汗珠,望定了我,显然他为这种完全没有理由发生的事实,变得慌乱无比,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我吸了一口气,道:“无论如何,我们要到山崖顶上,去看一看那个最高的记号。”
张泰丰像傻瓜一样的点头。
我道:“其他的记号,也应该详细观察,不过我们可以不必攀山,可以在直升机上用望远镜观看。”
在对张泰丰这样说了之后,我立刻询问直升机上的两人:“山崖顶上有没有可以供直升机降落之处?”
两人回答:“勉强有──有一处比较平坦,勉强可以降落。”
我知道“勉强”的意思是可能有危险,但考虑到攀上这一千多公尺高的山崖,至少要超过十小时,还是利用直升机的好。我非常心急想看一看那最高的箭嘴符号。虽然不必看,也可以知道箭嘴符号是代表向上去,可是探险队如何可以升天?所以我想这个记号可能另有乾坤,非去仔细观察不可。
张泰丰这时候也镇定了下来,他听出我要利用直升机上山崖,他表示反对:“你用直升机上去,我攀上去。”
我思绪很乱,所以颇不耐烦他的反对意见,大声道:“有先进的工具为甚么不用?”
张泰丰坚持:“典希微……和探险队他们,是攀上去的,我要循他们经过的路途上去,我认为这样可以有更多的发现。”
我想和他争辩:已经知道他们到达山崖顶上,并且留下了箭嘴记号,过程就并不重要了。不过我在看到张泰丰那一副死心眼的模样之后,就并没有说甚么。
我向那两人望去,那两人立刻道:“我们和张警官一起,我们会实地观察每个记号。”
我对两人的态度表示十分敬佩,向他们行敬礼,道:“我先到顶上去,我们随时联络。”
我要直升机降落在山崖脚下,我开始下山,张泰丰和那两人继续向上攀。
等我上了直升机,直升机向上飞,我用远程望远镜观察,看到张泰丰和那两人,看得十分清楚,有必要的话,简直可以数清楚他们的眉毛。
我当然可以看到那一处又一处留在山崖上的箭嘴记号,记号有的比较大,有的比较小,毫无例外的是,箭嘴一律向上。
如果没有甚么特别的意义,那么留下这些记号的人,目的都是想告诉看到记号的人:探险队在向上前进。
本来这也不算不正常,问题就出在最后在山崖顶上的那个记号。
已经到了顶,不能再向上了,为甚么还要留下向上的箭嘴符号?而且这个符号还特别大,显然是留下符号的人,特地告诉看到的人这个符号十分重要!
所以我认为这个最高的符号,是一个重大的关键。
张泰丰和那两人向上攀,我估计他们在看到第三个箭嘴符号时,我们已经上了山崖的顶部。
直升机确然很勉强才能停下来,在停下来之后,机身呈三十度角倾斜,这种情况,绝对不适合久停,所以我下机,直升机又起飞,回去补充燃料。
于是山崖顶上就只有我一个人。
张泰丰很心急,一直在问我:“有甚么发现?”
我在山崖顶上移动了几十公尺,到了那块画有箭嘴符号的大石之前,发现箭嘴比从望远镜中看到的来得大,几乎有一人高下,和在山崖下的记号一样,都是用一种喷出来的颜料喷上去的──这种颜料一般都被顽童拿来在墙上涂鸦之用。
这时候我心中很埋怨典希微──既然一路上留下了这许多记号,为甚么不索性留下文字,说明自己的去向和发生了甚么事情?
或许她以为记号已经够清楚说明问题,然而却给我们带来了极度的困扰。
也或许她留下记号的时候十分匆忙,没有时间做进一步说明,这一点从最高的那个记号旁的圆圈只画了一大半可以得到证明。
第七章 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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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我所想的告诉张泰丰,张泰丰立刻道:“当然是时间紧迫,典希微一定已经竭尽所能,留下了这样宝贵的线索给我们。”
我心中暗骂了一声“肉麻”──张泰丰像所有在恋爱中的人一样,爱人的一切都是好的。典希微留下的记号其实屁用都没有,他却说宝贵!
我虽然没有骂出声来,可是忍不住讽刺:“宝贵?请问对最高的箭嘴,你有甚么宝贵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