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四国乐毅灭齐 驱火牛田单破燕(2)
时间:2014-01-06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冯梦龙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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淖齿回莒州,欲觅王世子杀之,不得,齿乃为表奏燕王,自陈其功,使人送于乐毅,求其转达,是时莒州与临淄,阴自相通,往来无禁。
却说齐大夫王孙贾,年十二岁,丧父,止有老母。湣王怜而官之。
湣王出奔,贾亦从行,在卫相失,不知湣王下处,遂潜自归家,其老母见之,问曰:“齐王何在?”贾对曰:“儿从王于卫,王中夜逃出,已不知所之矣。”老母怒曰:“汝朝去而晚回,则吾倚门而望;汝暮出而不还,则吾倚闾而望。君之望臣,何异母之望子?汝为齐王之臣,王昏夜出走,汝不知其处,尚何归乎?”贾大愧,复辞老母,踪迹齐王。
闻其在莒州,趋往从之,比至莒州,知齐王已为淖齿所杀,贾乃袒其左肩,呼于市中曰:“淖齿相齐而弑其君,为臣不忠。有愿与吾诛讨其罪者,依吾左袒。”
市人相顾曰:“此人年幼,尚有忠义之心,吾等好义者,皆当从之。”一时左袒者,四百余人。
时楚兵虽众,皆分屯于城外。淖齿居齐王之宫,方酣饮,使妇人奏乐为欢,兵士数百人,列于宫外。王孙贾率领四百人,夺兵士器仗,杀入宫中,擒淖齿剁为肉酱,因闭城坚守。楚兵无主,一半逃散,一半投降于燕国。
再说齐世子法章,闻齐王遇变,急更衣为穷汉,自称临淄人王立,逃难无归,投太史敫家为佣工,与之灌园,力作辛苦,无人知其为贵介者。太史敫有女,年及笄,偶游园中,见法章之貌,大惊曰:“此非常人,何以屈辱于此?”使侍女叩其来历,法章惧祸,坚不肯吐,太史女曰:“白龙鱼服,畏而自隐;异日富贵,不可言也!”时时使侍女给其衣食,久益亲近,法章因私露其迹于太史女,女遂与订夫妇之约,因而私通,举家俱不知也。
时即墨守臣病死,军中无主,欲择知兵者,推戴为将,而难其人,有人知田单铁笼得全之事,言其才可将,乃共拥立为将军,田单身操版锸,与士卒同操作,宗族妻妾皆编于行伍之间,城中人畏而爱之。
再说齐诸臣四散奔逃,闻王蠋死节之事,叹曰:“彼已告老,尚怀忠义之心,我辈见立齐朝,坐视君亡国破,不图恢复,岂得为人?”乃共走莒州,投王孙贾,相与访求世子。岁余,法章知其诚,乃出自言曰:“我实世子法章也。”太史敫报知王孙贾,乃具法驾迎之即位,是为襄王。告于即墨,相约为犄角,以拒燕兵。
乐毅围之三年不克,乃解围退九里,建立军垒,令曰:“城中民有出樵采者,听之不许擒拿,其有困乏饥饿者食之,寒者衣之。”欲使感恩悦附,不在话下。
且说燕大夫骑劫颇有勇力,亦喜谈兵,与太子乐资相善。觊得兵权,谓太子曰:“齐王已死,城之不拔者,惟莒与即墨耳,乐毅能于六月间,下齐七十余城,何难于二邑?所以不肯即拔者,以齐人未附,欲徐以恩威结齐,不久当自立为齐王矣!”太子乐资述其言于昭王,昭王怒曰:“吾先王之仇,非昌国君不能报,即使真欲王齐,于功岂不当耶?”乃笞乐资二十,遣使持节至临淄,即拜乐毅为齐王,毅感泣,以死自誓,不受命,昭王曰:“吾固知毅之本心,决不负寡人也。”
昭王好神仙之术,使方士炼金石为神丹服之,久而内热发病,遂薨,太子乐资嗣位,是为惠王。
田单每使细作入燕窥觇事情,闻骑劫谋代乐毅,及燕太子被笞之事,叹曰:“齐之恢复,其在燕后王乎?”及燕惠王立,田单使人宣言于燕国曰:“乐毅久欲王齐,以受燕先王厚恩不忍背,故缓攻二城,以待其事,今新王即位,且与即墨连和,齐人所惧,惟恐他将来,则即墨残矣!”燕惠王久疑乐毅,及闻流言与骑劫之言相合,因信为然,乃使骑劫往代乐毅,而召毅归国,毅恐见诛,曰:“我赵人也。”遂弃其家,西奔赵国。赵王封乐毅于观津,号望诸君,骑劫既代将,尽改乐毅之令,燕军俱愤怨不服。
骑劫住垒三日,即率师往攻即墨,围其城数匝,城中设守愈坚。田单晨起谓城中人曰:“吾夜来梦见上帝告我云:齐当复兴,燕当即败,不日当有神人为我军师,战无不克。”有一小卒悟其意,趋近单前,低语曰:“臣可以为师否?”言毕,即疾走,田单急起持之,谓人曰:“吾梦中所见神人,即此是也。”乃为小卒易衣冠,置之幕中上坐,北面而师事之。
小卒曰:“臣实无能。”
田单曰:“子勿言。”因号为“神师”。每出一约束,必禀命于神师而行,谓城中人曰:“神师有令,‘凡食者必先祭其先祖于庭,当得祖宗阴力相助。'”城中人从其教,飞鸟见庭中祭品,悉翔舞下食,如此早暮二次。
燕军望见,以为怪异,闻有神君下教,因相与传说,谓齐得天助,不可敌,敌之违天,皆无战心。
单复使人扬乐毅之短曰:“昌国君太慈,得齐人不杀,故城中不怕,若劓其鼻而置之前行,即墨人苦死矣!”骑劫信之,将降卒尽劓其鼻,城中人见降者割鼻,大惧,相戒坚守,惟恐为燕人所得。
田单又扬言:“城中人家坟墓皆在城外,倘被燕人发掘,奈何?”骑劫又使兵卒尽掘城外坟墓,烧死人,暴骸骨,即墨人从城上望见,皆涕泣,欲食燕人之肉,相率来军门,请出一战,以报祖宗之仇。
田单知士卒可用,乃精选强壮者五千人,藏匿于民间,其余老弱同妇女轮流守城。遣使送款于燕军,言:“城中食尽,将以某日出降。”骑劫谓诸将曰:“我比乐毅何如?”诸将皆曰:“胜毅多倍。”军中悉踊跃呼:“万岁!”
田单又收民间金得千镒,使富家私遗燕将,嘱以城下之日,求保家小。燕将大喜,受其金,各付小旗,使插于门上,以为记认。全不准备,呆呆的只等田单出降。
单乃使人收取城中牛共千余头,制为绛缯之衣,画以五色龙文,披于牛体,将利刃束于牛角,又将麻苇灌下膏油,束于牛尾,拖后如巨帚,于约降前一日,安排停当,众人皆不解其意。
田单椎牛具酒,候至日落黄昏,召五千壮卒饱食,以五色涂面,各执利器,跟随牛后,使百姓凿城为穴,凡数十处,驱牛从穴中出,用火烧其尾帚,火热渐迫牛尾,牛怒直奔燕营,五千壮卒衔枚随之,燕军信为来日受降入城,方夜皆安寝,忽闻驰骤之声,从梦中惊起,那帚炬千余,光明照耀,如同白日,望之皆龙文五采,突奔前来,角刃所触,无不死伤,军中扰乱,那一伙壮卒,不言不语,大刀阔斧,逢人便砍,虽只五千个人,慌乱之中,恰象几万一般。况且向来听说神师下教,今日神头鬼脸,不知何物?田单又亲率城中人鼓噪而来,老弱妇女皆击铜器为声,震天动地,一发胆都吓破了,脚都吓软了,那个还敢相持,真个人人逃窜,个个奔忙,自相蹂踏,死者不计其数。骑劫乘车落荒而走,正遇田单,一戟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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