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外边阴沉的天色,心知今天肯定还有场大雨,便穿戴整齐,拿着把细尖紫蓝色洋伞出了门。 刚到街上,便听到两声奇怪的吼声,我眼睛打量了下,发现是一处只有两层的单房里传出来的,那声音似是骂架,又似是在玩闹,我便不再停伫,向前走去。 来到昨天的花店里,我指着玫瑰花问店主:“那个九十九朵多少钱?” 店主是位小姑娘,眼睛涂的跟熊猫眼似的,纤长的指甲是黑紫色的指甲油,她瞧了瞧我的装束,纤纤细指抚了抚花骨朵说:“这老贵了,叔叔,我想你是买不起的,你这么老了,还玩儿什么浪漫?不如买几朵菊花,那个便宜,也不掉价。” 她的话反而坚定了我要买花送给梅雪的决心。 我沉稳的对她说:“小姑娘,我看你们这个年纪是玩儿浪漫的最佳年纪,但是也不能剥夺我们中年人的浪漫啊?我们这些个人,在一起几十年了,却没有为对方做一件浪漫的事,可还不是就这么过来了?而且还和和美美的,没有吵闹,即使有,也只是小打小闹罢了,过了那股子气就好了,感情好的跟没事儿人一样,这是我第一次买花送她,当然得舍得出那花钱了,俗话说,有得就有舍,有舍也就有得,叔叔我看得开。” 她不耐烦的挥挥手:“得得,您讲什么大道理我可不爱听,你去讲给你们那个年纪的人听吧,我小姑娘家家的,听这些个作甚?再说了,我也还没结婚呢,结了婚我老公敢对我吼?那他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看我不把他整理的服服帖帖的,你们那一辈人,我真是搞不清楚,得得,我给你包就是了,九十九朵是吧?好,我给你包,真是的,一大把年纪了,还学什么年轻人玩儿浪漫,还包这么多朵,钱多的烧了啊?” 我笑笑,看着她熟稔的包起花束来,旁边一直站着看热闹的一个男孩子也加入了行列。 我怀揣不安的抱着花朵站在楼底下,心里坪坪直跳,感觉心在嗓子眼儿上来了,双手攥紧花束,等着梅雪下班归来。 “你怎么在这儿?”梅雪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哆嗦着嘴唇笑着看我。 “诺,”我把花轻轻地放到她的手上,拥住她有些颤抖的说:“情人节快乐!” 她的眼角微热,恍惚间有泪花闪动。 “ 这是你第一次送我花。”她抽泣着说:“结婚的时候也没见得你有多舍得,给我买一束花都舍不得,现在过了这么多年怎么舍得了?我们都这么老了,还玩儿浪漫?” 我更加的拥紧她,心里有些歉疚,这么些年了,她无怨无悔的跟着我,我却没给她富裕的生活,优渥的条件,可她还是一如当初那般坚定。 我给她擦了擦泪水,好笑的刮刮她有些刺手的鼻子说:“你瞧你,多大个人儿了,还学小孩子哭呢?也不怕人家笑话?” “他们笑话他们的,我不在乎。”她哭着笑了,脸上的皱纹像是几只蚊子似的,可我还是觉得她的美跟几十年前的一模一样,从没有变过。 “好了,我们回家吧。”她笑着从我怀里仰起头问我。 我回她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好!” 那个女孩子最终嫁给了一个富豪,只不过每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最终疾疾而终。 那个人是我的儿子,几年前回来带来一个女孩儿,说想娶她,我说小孩子的事儿,大人没权力管,可最终,这段情还是在那吵闹中夭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