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你这样做是极其明智的,"福尔摩斯说。“不过,难道你真的想继承美国庄园吗?”
“当然不。任何东西也不能使我离开我的收藏。但是那位美国先生担保说,一等事情办成他就买下我的地产。五百万美元是他出的价钱。目前市场上有十多种在我的收藏中所缺的标本,但我手头没有这几百镑就买不了。你想想我要是有了几百万美元该有多大潜力呀。老实讲,我有一个国家博物馆的基础,我可以成为当代的汉斯·斯隆。”
他的眼睛在大眼镜后面闪闪发亮了。看来他会不顾一切地去找同姓人的。
“我们来访只是见见面,没有必要打扰你的研究,"福尔摩斯说。"我习惯于和业务主顾直接接触。我没有多少问题要问你了,因为你把情况清楚地写在我口袋里这封信上了,那位美国先生的来访又补充了情况。据我了解,在本星期之前你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是这样。他是上星期二来找我的。”
“他把会见我的情况告诉你了吗?”
“是的,他立刻回到我这里,他本来很生气。”
“为什么生气?”
“他似乎认为那是有损他的人格。但他从你那儿回来以后又满高兴了。”
“他提出什么行动计划了吗?”
“没有。”
“他向你要过或得到过金钱吗?”
“没有,从来没有!”
“你看不出他可能有什么目的吗?”
“没有,除了他说的那件事。”
“你告诉他我们的电话约会了吗?”
“我告诉他了。”
福尔摩斯深思起来。我看得出他的困惑。
“你的收藏里有特别值钱的东西吗?”
“没有。我不是一个有钱的人。虽是很好的收藏品,但不值钱。”
“你不怕失盗吗?”
“一点不怕。”
“你住这屋子有多久了?”
“快五年了。”
福尔摩斯的问话被很响的敲门声打断了。主人刚一拉开门闩,美国人就兴奋地蹦了进来。
“来了!"他摇着一张报纸大声叫道。"我想我该及时来找你。内森·加里德布先生,祝贺你!你发财了,先生。咱们的事务圆满结束了,一切顺利。至于福尔摩斯先生,我们只能对你说,白麻烦你一趟,太对不起了。”
说着他把报纸递给主人。主人站在那里瞪大眼睛看报上的大字广告。福尔摩斯和我也伸着脖子从他身后看,上面登的是:
霍华德·加里德布农机制造商
经营捆扎机、收割机、蒸汽犁及手犁、播种机、松土机、农用大车、四轮弹簧座马车及各种设备,承包自流井工程
地址:阿斯顿,格罗斯温纳建筑区
“好极了!"主人激动地说。"这回三个人都齐了。”
“我曾在伯明翰展开过调查,"美国人说,“我的代理人把一份地方报纸上的这个广告寄给了我。咱们得赶紧行动起来把事办完。我已经给这个人写信告诉他你将于明天下午四点钟到他办公室洽谈。”
“你是想让我去看他?”
“你看怎么样,福尔摩斯先生?你不觉得这样安排更明智一点吗?我是一个旅行的美国人,我讲出一个动人的故事,人家凭什么相信我的话呢?而你是一个有着扎实社会关系的英国人,他不可能不重视你的话。如你愿意,我本可以同你一起去,但我明天却非常忙,你在那边要是发生什么困难,我会随时听从你的召唤的。”
“可是,我已多年没做这么远的旅行了。”
“这没有什么,加里德布先生,我已经替你算好了。你十二点动身,下午两点可以到达,当天晚上可以回来。你所需要做的只不过是见一见这个人,说明情况,搞一张法律宣誓书来证明有他这么一个人。我的天!"他十分激动地说,“我是不远千里从美国中部来这里的,你走这么一点路去把事办完算得了什么呢!”
“不错,"福尔摩斯说,“这位先生说的很对。”
内森·加里德布先生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说,“好吧,要是你一定要我去我就去。既然你给我的生活带来这么巨大的希望,我实在很难拒绝你的要求。”
“那就一言为定了,"福尔摩斯说,“请你尽快把情况报告我。”
“我一定报告给你,”美国人说,“哎呀,我得走了。内森先生,我明天上午来,送你上伯明翰的火车。福尔摩斯先生,你和我同路走吗?那么,再见吧,明天晚上听我们的好消息吧。”
美国人走了,我注意到福尔摩斯脸上的困惑已消失,神色明朗了。
“加里德布先生,我想参观一下你的收藏品,"他说。“对我的职业来说,各种生气知识有一天都会有用处的,你的这间屋子真是这类知识的宝库。”
我们的主人非常高兴,大眼镜后面的两眼闪着光亮。
“我一向听说你是一个有才智的人,"他说,“如果你有时间,我现在就带你观看一遍。”
“不巧我现在没有时间。不过这些标本都有标签,也分了类,不用你亲自讲解也可以。如果我明天能抽出时间来,我想把它们看上一遍没什么妨碍吧?”
“毫无妨碍,非常欢迎。当然明天门是关了,但是四点以前桑德尔太太在地下室,她可以让你进来。”
“也好,我碰巧明天下午有时间,如果你能给桑德尔太太留个话,那就不成问题了。对了,你的房产经纪人是谁?”
主人对这个突然的问题起感奇怪。
“霍洛韦-斯蒂尔经纪商,在艾奇沃路。不过你为什么问这个?”
“关于房屋建筑我也有点考古学的嗜好,"福尔摩斯笑道,“我刚才在猜这座建筑是安妮女王朝的还是乔治朝的。”
“肯定是乔治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