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的男人笑了,说:
“他妈的,还有这么说话的,两万!就给你们两万。”
干货的心“怦怦怦怦”乱跳了起来。
“两万不少了吧?”电话里的男人又说。
“不多。”干货的心跳得更厉害了。
电话里的男人说你约个时间吧,别罗嗦了
干货说快过年了,你那边可能也等着用钱,“两万就两万吧,明天上午怎么样?”
“明天上午?”电话里的男人想了想,说行。
干货又说了个地点,“北斗路行不行?”
“行。”电话里的男人说离他们馆不远。
干货不知道电话里的这个男有说的是什么馆?
“但是我明天过不去……”
干货刚才已经和自己的女人还有大姨子合计好了,这种事要做得十分周密才行,明天的事还是由他,他女人,他大姨子三个人来做,到时候他们会装着谁也不认识谁,他装着不认识她们,她们也装着不认识他,电话里的这个男的又没见过干货,他只听过干货说普通话,到时候干货改说满口家乡话就马上又是另外一个人了。干货到时候要装着跟这件事没一点点关系,装着是临时在街上打的出租车上的司机。
“明天让我朋友的女人给你把包儿送过去。”干货小声说有人出车祸了。
“你那个开出租车的朋友呢?”电话里的男人说。
干货小声说就是他的车出事了,“要不他今天就自己给你打电话了。”
“噢——”电话里的男人说那就让女的来吧。
“女人你还不放心?”干货说。
“长什么样儿?”电话里的男人说我得知道她长什么样?到时候别弄错了
干货想把自己女人的长相说一下,但好像一下子怎么都说不来了,干货女人的长相也太一般了,只是那两个**好像比一般人大一些,其它就都太一般了,太一般的事其实最最难说。干货想起了自己女人经常穿得那件很薄的橄榄绿小大衣,除了橄榄绿小大衣,干货又把自己女人的小灵通号码告诉了电话里的男人。
那男的忽然在电话里笑了一下,说这事搞得有点像是特务接头。
干货笑了一下,却没有出声。
干货准备挂电话的时候那男的又在电话里问衣服是什么颜色?“衣服什么颜色?”
“橄榄绿。”干货说。
“还橄榄绿!”
“橄榄绿半大小大衣。”干货又说。
“还半大,这回有钱了,能穿全大的了。”
“妈的!我老婆未必就穿不起!”干货在心里说:“你呢,怎么认你?”
“到时候我在手里举一枝腊梅。”
“更像特务接头?”干货又在心里说,忍不住笑了一下。
7
干货差点睡过了头,他好长时间没像昨天晚上那么兴奋了。
新的一天早就开始了,干货拉上自己女人和大姨子急匆匆去了光华路。
车还没开到地方,干货远远的就看到那个人了,那人在那里把两只脚跺来跺去,手里果然举着一大枝电话里说好的腊梅,那是一枝很大的腊梅,这几天腊梅还没大开,所以街上手里拿腊梅的人没几个。“就是他,就是他。”干货的女人说除了这个人就不会是别人。
干货把车慢慢贴过去,贴过去。
这是个瘦瘦的男人,头发乱乱的,但人很精神,穿着件很漂亮的带帽子的那种尼泊尔粗线毛衣,看样子像个搞艺术的。
干货把车停在了这个男人的身旁,干货的女人下了车。
“橄榄绿。”这个男的看了一下干货女人,笑了一下,手里的腊梅没处放,又拿不进车里来,他就把它放在了车顶上,他抬腿进了车,坐在干货旁边的座儿上,说掉不下去吧,小心别把我的腊梅掉下来。
这个男的一上车干货就开始说家乡话。
“包呢?”这个男的一上车就说。
干货的女人对干货说这地方人太多,“师傅你好不好再往前开开。”
干货就把车顺着东便道往东开,车开出了东便道,再往东就是火车站了,那里是一片阳光人来人往,烤白薯的炉子热汽腾腾,谁也弄不清楚那地方为什么有那么多烤白薯的。
“行了吧?”那男的说还要往什么地方开?
干货用家乡话对自己女人说:“停不停?”
“师傅你再开,再开。”干货的女人朝后边看了看,她发现后边好像有辆车跟着。
干货就继续开,火车站很快就过了,往东开,就是去三桥的路,往南开,车就又拐进市里了。路边有许多人在砍冰,因为要过年了,户外的卫生活动就是砍冰。
“再往前开,再往前开。”干货的女人说,她回过头看看,那辆车又不在了。
“这又不是干什么?怎么还开,把包给我就行了。”那个男的说。
干货没听这个男的的话,把车又朝东开了开。
“停停停。”这个男的生气了,“往哪儿开?还真当是特务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