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慢慢退去,人也慢慢的复原了。
回到圆坳,吃酒去的五明,还穿了新衣,就匆匆忙忙跑来看阿黑。时间是天已快黑,
天上全是霞。屋后已有纺织娘纺车,阿黑包了花帕子,坐到院坝中石碌碡上,为小猪搔痒。
阿黑身上也是穿得新浆洗的花布衣,样子十分美。五明一见几乎不认识,以为阿黑是
作过新嫁娘的人。
“姐,你好了!”
阿黑抬头望五明,见五明穿新衣,戴帽子,白袜青鞋,知道他是才从桐木寨吃酒回来,
就笑说,“五明,你是作新郎来了。”
这话说错了,五明听的倒是“来此作新郎”不是“作过新郎来”,他忙跑过去,站到
阿黑身边。他想到阿黑的话要笑,忘了问阿黑是什么时候病好的。
在紫金色薄暮光景中,五明并排坐到阿黑身边了。他觉阿黑这时可以喊作阿白,因为
人病了一个月,把脸病白了,他看阿黑的脸,清瘦得很,不知应当如何怜爱这个人。他用
手去摸阿黑下巴,阿黑就用口吮五明的手指,不作声。
在平时,五明常说阿黑是观音,只不过是想赞美阿黑,找不出好句子,借用来表示自
己低首投降甘心情愿而已。此时五明才真觉得阿黑是观音!那么慈悲,那么清雅,那么温
柔,想象观音为人决不会比这个人更高尚又更近人情。加以久病新瘥,加以十天远隔,五
明觉得为人幸福象做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