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很阴暗,长江边上的城市又要下雨了,我却听到了舅母突然脑溢血去世的消息。她叫我名字的画面就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我心里哽咽着,哭不出来。 世界上不管谁,总有一个人会先走,可是,此时我却难以接受。妈妈是家里最小的姑娘,舅母嫁给舅舅的时候,妈妈还没出生。在70年代很常见。所以,我的表姐只比我的妈妈小几岁,姑侄一同长大。以至于我的侄女也只比我小几岁,却要叫我阿姨。也就是这样的情况,舅母在我眼中很和善。 记得以前小时候舅母对我很好,她牵着我在青石板路上走,往山下走,那座大山是我记忆里不愿意去的地方。因为外婆家太远了,条件也差,我不知道这样的记忆该怎么来了结。 记忆是个奇怪的东西,我每次去舅舅家的时候,舅母都用尽自己的好来对我,虽然大山里的条件不好。 我现在虽然是个文静的姑娘,但是,我小时候偶尔也会调皮。我会钻到鸡笼里去捡鸡蛋放在大锅里,大锅里煮着水,之后里面会有各种菜叶,那是在预备煮家禽家畜的食料。当褪去了柴火,我便喊住舅母,笑着告诉她里面放了鸡蛋,她就会佯装生气,说我是鬼灵精,再帮我捞出鸡蛋,再帮我放进凉水里。我便在旁边乐呵呵的剥鸡蛋壳,她便在那里用锅瓢舀出烫好的猪食。 我会在园子里伙同小表哥去摘青苹果,扔的满地都是,因此惹得舅舅恼怒,要用棍子赶走我们两个小土匪。舅母却含笑着拉过我们,让我们躲在她背后守着灶添柴火…… 早在几年前,她便因为一次手术进过医院,当时父母远在外地,我去医院看她的时候,医院的那种味道弥漫了鼻腔。没有阳光,我却看到黑瘦的舅母,那个普通的农村妇女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机。 活在平常的生活里,每天忙着准备柴米油盐酱醋茶,多少人埋怨生命辛苦,多少人伤感聚散离合?可是,无可奈何。 小时候我身体弱,每次去外婆家,都是舅母帮着妈妈照顾我,我来回折腾着她。外出上学,我几乎很少去见他们,渐渐就少了联系。 现代人爱矫情,却不知为何矫情,我却掩着面难受的难以哭出声音来。活生生的人,就硬生生消失在了记忆里。忘却,往深处想还真是一种美德,与其日日为旧人放一双筷子,哀痛得不能自拔,还不如与逝者相忘于生活。事实真有那么简单? 人常说好人一生平安,而我的和善、纯朴、与人无争的亲人却总是与磨难相随。 当身边的生命一个个离我们而去的时候,我们便老了。人生就是一个不断失去挚爱的过程。每当那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戛然而止时,我便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脏像玻璃一样破碎的声音。 像吃了一颗粘牙的糖,记忆粘在心里,无法淡去,反而逐渐清晰。记忆是一张挂满风铃的卷帘,藏匿不了回味里一丝缱绻的痕迹。心微动奈何情己远,物也非,人也非,事事非,往日不可追。 简单的一个笑脸牵扯着心里柔软的部分,我终于觉得温暖蔓延到了记忆翻滚的那片海。紧紧是因为在那片玉米地中,她伸出双手抱住幼小的我,怀中的我乖巧的喊着她。 理智告诉我,梦里见到她,即使哭,也不要打扰她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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