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无回音。
大岛轻轻转动球形拉手,没有上锁。他把门打开一条缝往里窥看,见佐伯伏在写字台上,头发垂在前面挡住了脸。大岛略一踌躇。也可能仅仅是累了打盹,可他从未见过佐伯午睡,她不是工作中打盹那一类型的人。大岛进房间走到桌前,弯腰在耳边呼唤佐伯的名字。没有反应。他用手碰了碰佐伯的肩,拉起她的手腕把手指按在上面。没有脉搏。肌肤虽然还有余温,但已十分微弱,似有若无。
他撩起佐伯的头发看她的面庞。两眼微微睁开着,她不是在睡觉,而是死了,但脸上的表情十分安详,俨然做梦之人。嘴角仍淡淡地留着笑意。大岛心想,此人即使在死时也不失端庄。他放下头发,拿起写字台上的电话。
大岛早已知晓这一天即将来临,但如此和实际成为死者的佐伯单独留在寂静的房间,他还是不知所措。他心中异常干渴。我是需要这个人的,大概需要这个人的存在来填埋自己身上的空白,他想。然而自己未能填埋这个人怀有的空白,佐伯的空白直到最后的最后都仅仅属于她一个人。
有谁在楼下喊他的名字,好像有那样的声音传来。房门大敞四开,楼下人们匆匆往来的声响也传来了。电话铃也响了。可是大岛对一切都充耳不闻,只管坐在椅子上看着佐伯。想叫我的名字,尽管叫好了,想打电话,尽管打好了。不久,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似乎越来越近。人们很快就要赶来把她拉去哪里,永远地。他抬起左腕看表:4时35分。星期二午后的四点三十五分。必须记住这个时刻,他想,必须永远记住这个日子。
“田村卡夫卡君,”他面对身旁的墙壁喃喃自语,“我必须把此事告诉你,当然我是说如果你还不知道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