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容有点留恋地看了一眼梳妆台,陈海马上明白她的心思。他帮她梳好头发,戴上一顶线帽,红色的。“抹一点口红,好吗?”陈海温存地说。素容点点头。
陈海替素容抹口红的手在颤抖。一生中,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他给她围上一条白色丝巾。一切都在不言中,永远都这么默契。
车子缓缓开出院子时,素容慢慢转过头,最后又深情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家,泪雨滂沱。
素容的器官在一点一点衰竭,她艰难地喘着气,呼吸由强渐弱,眼睛半睁半合,目光游移。陈海把她的手握在手心,泪流满面,他对她说:“不用怕,等着我,我会去找你。”
他的手心轻轻动了一下,他以为是幻觉,轻得几乎只有用心才感觉得到。他看到她眼睛朝着门的方向,他明白她的心意。那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她是要他走,第二天还要上班。他只好揪着心,一步一回头地离开,跨进车就再也忍不住,伏在方向盘上号啕大哭。
当天夜里,电话铃声把他吵醒,医院来电话说:“你太太已经走了,凌晨四点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