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不是电话,是使用电脑画面吧?像上次那样?”
“正是。”我说,“我想那样对双方都容易些,不至于拒绝吧?”
“蛮有把握嘛。”
“把握是没有,只是那么觉得。”
“那么觉得。”牛河低声重复一遍,“恕我冒昧,您的‘那么觉得’是经常准的吧?”
“难说。”我事不关己似的说。
牛河在电话另一端沉吟片刻,似乎是在脑袋里飞速计算什么。好兆头。不坏。让这小子哪怕沉默一会都非易事,纵令没有让地球倒转那般难。
“牛河先生,你在吗?”
“在在,当然在。”牛河慌忙开口,“像神社门前那对石雕狮子狗似地呆在这里呢,哪里有没有一颠一颠地走动。下雨也好,猫叫也好,我都得老老实实在这守护香资箱。好的,明白了。”牛河恢复了平日的口吻,“可以。设法把先生稳稳扣住就是。不过今晚无论如何也不成。如果是明天,我可以用这颗脑袋瓜子打保票:明天夜间十点把座垫摆在电脑跟前,让先生好好坐上去。这样如何?”
“明天也不碍事。”我略一停顿回答。
“那好,就由我这猴子牛河安排好了。反正我一年到头总像是忘年会干事那种角色。不过冈田先生,倒不是我哭哭啼啼抱怨什么,这样硬叫先生做点什么,可不是轻而易举的,同让新干线改停别的车站一样难。毕竟是大忙人嘛,又不是电视又不是写稿件又是应付采访又是会见选民又是院内会议又是同某某人吃饭,活动几乎是以十分钟为单位安排的,每天都折腾得犹如搬家和衣服换季赶在了一起,比差劲儿的国务大臣还有繁忙。所以,事情不可能是这个样子:我一说‘先生明晚有电话“叮零零”响起您抽时间乖乖坐在电脑前等着’,对方便说‘呃,是吗,牛河君那太好了泡茶等着就是’。 ”
“他不至于拒绝。”我说。
“只是那样觉得?”
“不错。”
“那好那好,那比什么都好。您这鼓励委实令人心暖。”牛河不无兴奋地说道,“那么,就这样说定了,明晚十点恭候。老地方老办法,你我这黑话简直是一句歌词。密码千万别忘了。对不起,我这就得出去,出租车等着哩。抱歉抱歉,真的连擤鼻涕的工夫都没有。”
电话挂断。我把听筒放回电话机,手指重新搭在键盘上。我开始想象黑幽幽死掉的画面对面的东西。我很想同久美子通一次话,但在此之前必须同绵谷升两人单独交谈。如下落不明的预言家加纳马耳他向我说的那样,生活中我不可能同绵谷升美有干系。如此说来,这以前她还向我讲谷什么并非不吉利的预言没有呢?我试着回想。然而我已无法想起她说出口的一切。不知为什么,加纳马尔他好像已成为隔世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