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圆圆满满实实的,悬在树梢上,清清亮亮静静的,一切显得颇为平静,只有他的心在咚咚的跳个不停,像是成心在跟自己作对,越是在乎,越加跳的猛烈。头顶的星星眨巴着眼睛,嬉皮笑脸的,似乎猜透了他的心事。 她要走了,就要离他远去了。时间在分分秒秒的走过,他与她相守的时间在不断缩短,滴滴答答的声响在敲打着他的心房,每走过一分一秒,他的整个身体就会下意识的震颤一下,烦躁和无奈一阵胜过一阵,一波强过一波,不肯罢休。 他瘫软的身子深陷在沙发里,黯然伤神,他想强打起精神做起来,但一切都是徒劳,整个身体像麻醉了似的,不听使唤。在一股热热、暖暖的细流下,她朦胧的身影复又出现了。高挑、轻盈、苗条的身姿越来越清晰,愈来愈分明,齐耳短发,黝黑发亮,发丝上星星点点的发着亮光,柳叶眉下一双极富神韵的眸子和蔼亲切,眼角蕴藏着一个个善意的微笑,随时有蹦出的可能。微微隆起的坚挺鼻梁,是岁月的自然堆积,给人肃然起敬的感觉。淡淡润润的唇,犹如才割裂开的熟透了的樱桃,肉肉、鲜鲜、嫩嫩的,清纯而又自燃,小巧而又玲珑。整个脸面白皙、素净、高雅、亮洁。充满了亲和、善良和淳厚。在姗姗临近的她面前,他的身体倏然注入了一股莫大的力量,出奇的迎合而上,没说一句话,相拥入怀,热浪胸涌,宛若巡游江南水韵一般惬意,犹如登临泰山巅峰一般充实,久久不愿回到现实。 在时间无情的催促下,她要离开了,她要真真切切的离开他了。就在松手的瞬间,他突然感受到了分开竟是如此的困难,分开竟是如此的沉重,分开俨然就是撕心,就是裂肺,他顿觉阳光不明媚,蓝天不空阔,花草不芳香,歌声不动听,原本熟悉的人和景竟是如此的陌生和无情。 在先前的约定中,说好了,她离开时,他要去送她的;说好了,在她离开时,他要欢笑的。为了不带给她分别的伤感,就在她要离开的时候,他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回避。黯然伤神中,他才感觉到原来自己竟是如此的脆不可击。他无法控制自己感情的闸门,泪水成了特殊的送别,失魂落魄的状态成了送她的礼物。他背对着离去的她,始终没有追赶上去,任凭身体被矛盾的心里宰割,任凭身体被空虚吞噬,任凭身体被无情的泪水淹没。 就在列车鸣响出发的汽笛声的同时,他突然转身向着列车疾驰的方向直奔而去,循着她的足迹,循着她模糊的身影,口中直喊着她的名字,他的喊叫声响彻天宇,遍布大地,但始终没有她熟悉的滚烫的回应声飘来。他已经顾不了太多,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没了理智,没了自控,就那么执著的喊叫着,固执的奔跑着,沙哑的喊叫声悠悠的回荡着,久久不肯散去,直至荡出黑暗,荡出星星和月亮。 月亮不在那么圆实亮净,星星不在那么嬉笑调皮。 在清晨的铃声中,他走出了凝噎,走出了梦境。 定神屏息,颊边湿巾阵阵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