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懒腰,但是,也就在这时候,我突然听到白素道:“是的,
我听到了,我听到了!”
我陡地一惊,翻身坐了起来,白素说“我听到了”,那是甚么意思?是不是这种“
人”找到了甚么方法和白素通话呢?
可是我却听不到甚么声音。
白素接著又道:“别感谢我们,我们其实把事情反而弄糟了!”
真是“他们”!
又过了一会,只听得白素突然以充满同情的声音道:“是么?那太糟糕了,那实在
是太糟糕了,我看还是我们再 ”
我不等她讲话,叫了起来:“别说了,别说了,刚才我已将他们打发掉了,你又答
应他们一些甚么?”
白素气冲冲地道:“你愈来愈不尊重我了,我正在和人讲话,你怎么可以打断我们
的话头?”
我也没好气起来:“你不是在和人说话,你是在和不知道甚么样的东西讲话!”
白素道:“你曾答应过人家,而如今又想半途而废。”
我道:“那么,你准备怎么进行呢?”
白素道:“我们可以设法将那块石头弄出来。”
我不再出声,只是听著她讲。
白素又道:“等到那块岩石运出来之后,可以再想办法。”
我叹了一口气,道:“空口讲白话没有用处,想办法,有甚么办法可想呢?就算得
到了那石头,哪里来火箭将之送入太空?”
白素又呆了半晌:“看来,真是没有办法了?”
我连忙道:“你开始正视现实了。”
白素侧著头,想了好一会,才慢慢地向外走了出去,站了一站:“可是我总感到,
我们欠了他们一些甚么。”
我没有答腔,只是目送著她走了出去,她走了几步,又站定了身子。
然后,她转过身来道:“刚才,他们并没有再要我帮忙!”
我忙道:“那就最好了。”
白素苦笑了一下:“可是,我却老感到,我们若是就这样罢手了,那对不起他们。
”
我赶了出去,握住了她的手:“别胡思乱想了,那种‘人’既然已在地球上生存了
几百年,当然仍可以继续生存下去的。”
白素却摇头道:“不,他们活不下去了,他们最需要的一种气体,已快用完了,他
们全体,至多还有半年可活,这是他们刚才告诉我的,而他们的行星,如果能够回到他
们原来的空际之中,那么,就没有问题了。”
我听了之后,心头也是十分沉重。
这些“小人物”,毫无疑问,是一种极其优秀的高级生物。他们优秀到了可以避免
与他们的星球一齐毁灭的程度,优秀到了在地球数百年,但是绝不扰及地球人的程度。
这样优秀的一种高级生物,要全部毁灭,那实在是一件非常可惜的事情。
但是,我们又有甚么办法呢?
我和白素一齐沉默著,过了半晌,白素突然道:“我想,我们个人的力量是难以办
得到这一点的了,我们或者可以向强国的政府求助?”
我苦笑道:“你想,我们的话,会有人相信么?一个政府肯拨出巨大的经费来从事
于这样无稽的行动,易地以处,你肯么?”
白素也苦笑了起来。我们两人都因为心情沉重而睡不著,索性一齐慢慢地一直踱到
了天亮。
天亮之后,我们再继续赶路,走了四天,才到了一个小城中,那地方是有飞机场的
。
我们搭飞机来到了加尔各答,在加市只不过逗留了半天,立即又搭飞机回到了家中
。
第十一部:最后的争斗
老蔡热烈地欢迎我们,回到了久别的家中,我们的心情应该是十分愉快的。但是我
们两个人却笑不出来。
我本来认为白素的主张,十分可笑,因为我们既然爱莫能助,自然应该心安理得的
,但是如今的情形,却是大不相同。
如今,我们知道那些高级生物,在大约半年的时间内,要全部死亡了。
那一种难以形容的不舒服的感觉,压在我们两人的心头,使我们几乎没有法子欢乐
。
我们尽量避免提起这件事来,在接下来的几天中,我们拚命寻找游乐,但是在那几
天中,我们却从来未曾开怀地笑过一次。
到了第五天晚上,我实在忍不住了。我叹了一口气:“我看我们要面对现实,我们
来讨论讨论怎么办吧。”
白素幽怨地望了我一眼:“我早就想提出来了,但是又怕你不听我。”
我摇头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两个人,是绝不会有这个力量的,我们不妨向大国
政府求助,看看是不是会有结果。”
白素喜道:“这就是我所提出来的办法。”
我又道:“首先,我们还要和他们通一次话,看看他们可有甚么别的国家急需要的
科学知识,作为交换帮助他们的条件。”
白素点了点头,我们两人,都一本正经地盘住了腿,静坐了起来。
我们都期望可以听到“他们”的声音。
但是,一小时很快过去了,我们甚么也未曾听到。
我和白素面面相觑,我们只当自己的心绪,还未真正的宁静下来,所以我们的脑电
波,便不能和那种高级生物所发出的声音,发生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