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我坦率相告,“怎么看都20往上。”
“我也不情愿被人看成17。”她说。
“没上学?”
“不想谈学校的事,至少现在不想。下次见面时再统统告诉你。”
“呃。”其中必有奥妙,我想。
“我说,计算士过的是怎样一种生活?”
“计算士也好,符号士也好,不工作的时候和世人一个样,普普通通,地地道道。”
“世人普普通通倒有可能,但并不地地道道。”
“噢,这种看法也是存在的。”我说,“但我所说的是平平常常的意思——在电车中坐在你身旁也不引人注意,和大家同样吃饭,也喝啤酒。对了,谢谢你做的三明治,好吃极了。”
“真的?”她粲然一笑。
“那么好吃的三明治是难得碰到的。三明治我可是吃过不少。”
“咖啡呢?”
“咖啡也够味道。”
“那就在这儿再喝一点可好?也好再聊一会儿。”
“不了,咖啡可以了。”我说,“在下边喝得太多,一滴也喝不进去,只想快点回家睡觉。”
“遗憾呐。”
“我也遗憾。”
“也罢,反正送你到电梯口好了,一个人走不到吧?走廊像迷宫似的。”
“怕是走不到。”我说。
女郎拿起桌面一个圆帽盒样的东西,递到我手里。我掂了掂重量,同盒的体积相比,并不算重。若真是帽盒,里面的帽子恐怕相当不小。盒的四周贴满宽幅胶带,不大容易打开。
“什么呢,这是?”
“祖父给你的礼物。到家后再打开。”
我双手捧盒,轻轻摇了摇,不闻任何声响,手心亦无重感。
“祖父说,容易打碎,让你小心。”女郎说。
“是花瓶什么吧?”
“我也不知道。回家一看自然晓得。”
接着,她打开粉红色手袋,把装在信封里的银行支票递给我。上面的金额比我预想的略微多些。我放进钱夹。
“打收条吧?”
“不用。”女郎说。
我们离开房间,在与来时同样长的走廊里拐来拐去上上下下,终于走到电梯口。女郎的高跟鞋一如上次,在走廊中敲出咯噔咯噔令人不无惬意的声响。较之初次见面,她的肥胖也不那么使人介意了。一道行走之间,甚至忘记了她的胖。想必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已开始对此习以为常。
“结婚了?”女郎问。
“没有。”我回答,“以前结过,现在没有。”
“因为当计算士才离婚的?人们常说计算士是不成家的。”
“没那回事。计算士也都成家,有些人甚至表现相当不错,我知道好多这样的例子。当然,更多的人还是认为不成家对工作更为有利,这点也是事实。一来我们这行极费脑筋,二来风险也大,有妻室有时候是不大方便。”
“你是怎么样来着?”
“我是离婚后才当计算士的。所以同工作无关。”
“呃——”她说,“对不起,问得不大得体。毕竟第一次遇到计算士,这个那个很想问问。”
“没关系的,没什么。”
“嗳,听人说计算士处理完一项工作之后,**强得不得了——可是真的?”
“怎么说呢,也许真有此事。因为工作当中费的脑筋很是与众不同。”
“那种时候和谁睡觉?有固定恋人吧?”
“没有。”我说。
“那怎么办?总不至于对***不感兴趣或是同性恋吧?不愿意回答?”
“哪里。”我的确不是那种喋喋不休地大谈自己私生活的人,但若有人问起,还是一一作答,因为没有什么秘不可宣之事。于是我说,“那种时候和很多女孩睡觉的。”
“包括我?”
“不包括,应该不包括。”
“为什么?”
“我的原则是:一般不同熟人睡觉。同熟人睡觉往往节外生枝。此外也不同工作有联系的人睡觉。我从事的毕竟是替人保密的职业,需要在这方面划条界线。”
“不是因为我又胖又丑?”
“你并不那么胖,而且丝毫不丑。”
“噢。”她说,“那么跟谁睡呢?莫非随便搭腔找个女孩子来睡?”
“偶一为之。”
“或者说用钱买个女孩?”
“也不否认。”
“如果我提出给我钱我和你睡,你就会睡不成?”
“未必从命。”我回答,“年龄相差悬殊。同这样的女孩睡觉,心里总好像不踏实。”
“我例外。”
“或许。但作为我,不想再多找麻烦。可能的话,还是想平平稳稳地过日子。”
“祖父说,第一个困觉的对象最好是35岁以上的男人,说是**积攒到一定程度后会损害头脑的清晰度。”
“这话从你祖父口里听说了。”
“果真如此?”
“我不是生物学家,不大清楚。”我说,“况且**强弱因人而异,其间差别很大。很难一概而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