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现在每天巡逻似的穿梭在村里的各个角落,无数次反问自己,是疯了吗,这20多年一直心心念念着离开这么美丽的地方?甚至不惜在上学的时候把户口迁到了西安。
“我一天天意识到,自己曾经是多么无知,从未理解过土地,从未给过苹果树尊重,是它们提供了我成长过程中的所有支持,苹果几乎是我家所有的收入来源。”她觉得自己一直是这片土地上的陌生人。现在,自己是真的回家了。
“这一切都是值得的。”阿娟说,这一年下来,父亲的变化很大。“对自己的病情,他变得旷达得多了。他开始积极配合治疗,病情控制得相当不错。他甚至加入了我张罗的妇女老人晨跑队,不过他还是有些害羞,基本上是自己一个人在门口的那条小路上小跑几圈就算了。”
对阿娟来说,最令她欣慰的是,父亲终于可以平静地说起死亡这件事。阿娟在一篇文章中写道:
一天,老头儿、老妈和我三个人在果园里种菜,说起最近去世的一个表叔,我说:“老汉,我将来要在你坟头上栽一棵苹果树。”
他说,好啊,我渴了就上来摘个苹果。紧接着,他很认真地问,要是被羊啃了怎么办?
“小事,我接着栽呗。妈,给你种两棵枣树。”
“你个没良心的,盼着我死呢?”老妈把手里的东西朝我扔了过来。“等我死了,把我一半儿骨灰埋果园里,另一半撒大海里,我想去哪就去哪。”我说。
“看把你张(狂)的!”老头儿把手里的锨扔下,说自己累了,找小黑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