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就到90后也开始焦虑父母养老问题的时候了,更不用说既要给父母养老,也开始考虑自己如何养老的70后、80后了。
最大的90后已经27岁,他们的父母也已到50多或者60多的年纪,在他们已经面临或者即将面临的“421”(三代同堂)、“2421”甚至“4421”(四代同堂)家庭结构中,养老是个大问题。
这也是《奇葩说》节目在讨论该不该送父母去养老院时,在场的人“哭得像鬼一样”(主持人马东语)、屏幕前的观众也“哭得像鬼一样”的原因。因为戳心的点实在太多了。
比如黄执中说,我们不太善于和父母沟通,父母也不善于跟子女沟通。大家没有说真话的习惯,都在客套,跟父母也在客套。
马薇薇说:“我做兒女的时候,要求自己做最好的儿女;我做父母的时候,要求自己做最好的父母。所以,我绝不在做儿女的时候,期待父母为我做什么。”
张泉灵引述了一个数据:到2030年,我国将有90%的老人是空巢老人。届时,2亿多老人将孤独终老。
问题就在于,只要你为人子女,只要你爱自己的父母,就会不由自主地反思:身为子女,我够格吗?
子女的问题,其实是父母的问题
在《致女儿书》中,王朔写道:“我不记得爱过自己的父母。小的时候是怕他们,大一点开始烦他们,再后来是针尖对麦芒,见面就吵;再后来是瞧不上他们,躲着他们。一方面觉得对他们有责任,应该对他们好一点,但就是做不出来,装都装不出来;再后来,一想起他们就心里难过。”
这就是以王朔为代表的那一代人对父母的看法和感情。
王朔对父亲的第一印象是怕——他和哥哥从一岁半开始住保育院,两个星期或一个月回一次家,直到10岁出保育院。回了家,王朔还是和哥哥两个人过日子,脖子上挂着钥匙吃食堂,几乎见不到父母。他父亲也几乎不流露父爱,偶尔表达父爱的方式,就是下班吃完晚饭后到保育院的窗外看儿子们。有一次他看到阿姨不给王朔饭吃,冲进去大闹了一场。
王朔对母亲的感情更复杂。在《致女儿书》里,他写到有一次和母亲争吵,他问母亲:“你对我好过吗?我最需要人对我好的时候,你在哪儿?”母亲冷静地说:“你在保育院。”王朔很悲愤,说:“父母跟老师一样,那要父母干什么?”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信任母亲,更没有提到爱——那是母亲理解范围之外的事,“她只认对错,按她的标准,要一个孩子永远正确就是她的爱”。
2007年,王朔带着时年79岁的母亲上《心理访谈》节目,在节目上,他再次问了母亲这个问题:“妈,你爱我吗?”这次他母亲的回答是:“当然爱你啦。”王朔追问:“如果现在我是通缉犯、强*犯、反革命分子,那你还爱我吗?”他母亲顿时哑然。节目嘉宾李子勋对王朔的母亲说道:“他其实是想问您,您对儿子的爱是无偿的吗?”父母没有安全感,便会下意识地把自己的恐惧传递到孩子身上,家庭关系都已经破裂了,大家却还在演。到王朔自己成为父亲,有了女儿后,他不愿意复制父母对他的冷漠,对女儿热情得过分。“知道你小时候我为什么爱抱你、爱亲你,老是亲得你一脸口水?我怕你得皮肤饥渴症,得这病长大后的表现是冷漠和害羞,怕和别人亲密接触”。
残酷的亲子关系
正如蒋方舟所说,“大部分父母和子女的关系很残酷”。50后、60后的问题是缺爱,父母多半冷漠或矜持,不善于表达爱意;而到了70后、80后那里,问题却可能是溺爱,父母满溢的爱令人窒息。
作家绿妖的短篇小说《少女哪吒》就描述了一个“希望自己是个孤儿,无父无母,谁的情也不欠”的少女形象。少女王晓冰有个单身母亲,表面看上去是个理想的母亲——“像电视剧里的妈妈一样文明,从不大声呼喝”,然而,王晓冰并不愿意自己成为母亲唯一的生活目标:她母亲永远在窥视她,想知道她在想什么,连洗澡都不放过,一定要给她搓背。
王晓冰后来上了卫校,她母亲为了给她找工作,花了上万块钱。王晓冰偷偷参加自考,考上医大,没有选择母亲铺好的路。她母亲气得把她软禁起来,叫了三个舅舅来一起批斗她。她母亲不明白,女儿为什么一定要离开自己,如此无情,像对待一个仇人。后来王晓冰一直在逃,“她像哪吒,剔骨还母,彻彻底底自己把自己生育了一回”。
故事的尾声,王晓冰的好友李小路回乡时偶遇晓冰妈,被叫去做客。晓冰妈展示她给女儿备的嫁妆:“你看,这个红色,现在找不到这么正的红了,是给她结婚用的被罩……我连小孩一岁到三岁穿的衣裳、肚兜、棉袄,还有鞋都做好了,男孩一份,女孩一份,只要她生孩子,什么都是现成的,什么都不用她操心。”看到这一幕,大多数人会心头一凉,头皮发麻。
为什么不能明明白白告诉父母自己在想什么,自己不想要什么?就像黄执中在节目中说的,在东方人的亲子关系中,就是没有办法做到很好地沟通。一谈到亲情,不论是父母还是子女都没法理智对待。双方都有顾忌,都觉得需要为彼此考虑。双方都是真心,但结果却是两颗真心永远走不到一起。
新时期的“养儿防老”
有心理专家说,中国的父母和子女之间,习惯了一种基于孝顺和等级制度的相处模式,可是这种模式放在现在的环境里已经不再适用。年轻一代更适应现代社会,在和父母的关系上也要有相应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