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少以清素知名,身长八尺,姿容严嶷,非礼不动。苻坚仆射韦华,州里高达,虽年时有异,恆以风味相待。华为冯翊太守,召为功曹,后除襄邑令。姚泓灭,秦雍人千有馀家推赞为主,归顺。拜妥远将军、魏郡太守。其后,秦雍之民来奔河南、荥阳、河内者户至万数,拜赞安远将军、南雍州刺史、轵县侯,治于洛阳,立雍州之郡县以抚之。由是流民繦负自远而至,三倍于前。赐赞爵河南公,加安南将军,领护南蛮校尉,仍刺史,分洛豫二州之侨郡以益之。虽位高爵重而接待不倦。
初,赞之未贵也,尝从相者唐文相。文曰:“君额上黑子入帻,位当至方伯封公。”及贵也,文以民礼拜谒,仍曰:“明公忆民畴昔之言乎?尔日但知公当贵,然不能自知得为州民也。”赞曰:“往时卿言杜琼不得官长,人咸谓不然。及琼被选为盩啡令,卿犹言相中不见,而琼果以暴疾,未拜而终。昔魏舒见主人兒死,自知己必至公,吾常以卿言琼之验,亦复不息此望也。”乃赐文衣服、良马。赞在州十七年,甚获公私之誉,年老表求致仕。真君九年卒,年八十六。遣令薄葬,敛以时服。世祖悼惜之。谥曰宣穆。
长子元宝,袭爵,为豫州别驾。兴安元年卒,赠安南将军、豫州刺史。
子祖,袭爵。高祖时,为安南将军、东徐州刺史,卒。
子灵孙,袭。赭阳太守。
元宝弟虎皮,有才器。本县令。
虎皮弟臻,字仙胜。年十二,遭父忧,居丧以孝称。轻财好士。显祖末,为中川太守。
时冯熙为洛州刺史,政号贪虐。仙胜微能附之,甚得其意。转弘农太守。后以母老屡求解任,久乃从之。高祖初,母忧未阕,以恆农大盗张烦等贼害良善,徵为都将,与荆州刺史公孙初头等追揃之。拜振武将军、比阳镇将,有威惠之称。迁建威将军、郢州刺史。及高祖南迁,郢州地为王畿,除弘农太守。坐受纳,为御史所弹,遂废卒于家。
长子祖训,顺阳太守。
祖训弟治,字祖礼。自洛阳令稍迁镇远将军、东荆州刺史。代下之后,蛮民以刺史郦道元峻刻,请治为刺史。朝议以边民宜悦,乃以治代道元,进号征虏将军。坐遣戍兵送道元,免官。治兄弟并孝友敦穆,白首同居。父亡虽久,而犹于平生所处堂宇,备设帏帐几杖,以时节开堂列拜,垂泪陈荐,若宗庙然。吉凶之事必先启告,远出行反亦如之。治世宗末迁前将军、河州刺史。在任数年,遇却铁忽反,又为城民诣都列其贪状十六条。会赦免。久之,兼廷尉卿,又兼尚书。畏避势家,承颜侯色,不能有所执据。寻迁金紫光禄大夫。是时,蛮反于三鸦,治为都督追讨,战没。赠持节、都督雍华岐三州诸军事、卫大将军、七兵尚书、雍州刺史、昌平男。
治弟弥,兼尚书郎。为城阳王徽所亲待。永安末,徽避尔朱兆脱身南走,归命于弥。弥不纳,遣人加害,时论深责之。后没关西。
治长子朏之,字长明。自直后、奉朝请,再迁镇远将军、谏议大夫,仍直后。建义中,出除冠军将军、东荆州刺史,兼尚书,为荆郢行台。代迁,除征虏将军。普泰中,袭爵,又为东荆州刺史。永熙中,镇东将军、金紫光禄大夫。武定四年卒,年五十八。
郦范,字世则,小名记祖,范阳涿鹿人。祖绍,慕容宝濮阳太守。太祖定中山,以郡迎降,授衮州监军。父嵩,天水太守。范,世祖时给事东宫。高宗践阼,追录先朝旧勋,赐爵永宁男,加宁远将军。以治礼郎奉迁世祖、恭宗神主于太庙,进爵为子。
征南大将军慕容白曜南征,范为左司马。师次无盐,刘彧戍主申纂凭城拒守。识者佥以攻具未周,不宜便进。范曰:“今轻军远袭,深入敌境,无宜淹留,久稽机侯。且纂必以我军来速,不去攻守,谓方城可凭,弱卒可恃。此天亡之时也。今若外潜威形,内整戒旅,密厉将士,出其非意,可一攻而克之。”白曜曰;“一日纵敌,数世之患,今若舒迟,民心固矣。司马之策是也。”遂潜军伪退,示以不攻。纂果不设备。于是即夜部分,旦便腾城,崇朝而克。白曜将尽以其人为军实。范曰:“齐四履之地,世号‘东秦’,不远为经略,恐未可定也。今皇威始被,民未沾泽,连城有怀贰之将,此邑有拒守之夫。宜先信义,示之轨物,然后民心可怀,二州可定。”白曜曰:“此良策也。”乃免之。进次肥城,白曜将攻之。范曰:“肥城虽小,攻则淹日,得之无益军声,失之有损威势。且见无盐之卒,死者涂炭,成败之机,足为鉴矣。若飞书告喻,可不攻自伏;纵其不降,亦当逃散。”白曜乃以书晓之,肥城果溃。白曜目范于众曰:“此行也,得卿,三齐不足定矣。”
军达升城,刘彧太原太守房崇吉弃母妻东走。彧青州刺史沈文秀遣其宁朔将军张元孙奉笺归款,请军接援。白曜将遣偏师赴之。范曰:“桑梓之恋,有怀同德。文秀家在江南,青土无坟栢之累。拥众数万,劲甲坚城,强则据战,势屈则走。师未逼之,朝夕无患,竟何所畏,已求援军?且观其使,词烦而颜愧,视下而志怯,币厚言甘,诱我也。若不远图,惧亏军势。既进无所取,退逼强敌,羝羊触籓,羸角之谓。未若先守历城,平盘阳,下梁邹,克乐陵,然后方轨连镳,扬旌直进,何患不壶浆路左以迎明公者哉!”白曜曰:“卿前后纳策,皆不失衷,今日之算,吾所不取。何者?道固孤城,裁能自守;盘阳诸戍,势不野战;文秀必克殄,意在先诚,天与不取,后悔何及?”范曰:“短见犹谓不虚。历城足食足兵,非一朝可拔。文秀既据东阳为诸城根本,多遣军则历城之固不立,少遣众则无以惧敌心。脱文秀还叛,闭门拒守,偏师在前,为其所挫,梁邹诸城追击其后,文秀身率大军,必相乘迫。腹背受敌,进退无途,虽有韩白,恐无全理。愿更思审,勿入贼计中。”白曜乃止。遂表范为青州刺史以抚新民。后进爵为侯,加冠军将军,迁尚书右丞。
后除平东将军、青州刺史、假范阳公。范前解州还京也,夜梦**拂踝。他日说之。时齐人有占梦者曰史武,进云:“豪盛于齐下矣。使君临抚东秦,道光海岱,必当重牧全齐,再禄营丘矣。”范笑而答曰:“吾将为卿必验此梦。”果如其言。是时,镇将元伊利表范与外贼交通。高祖诏范曰:“卿身非功旧,位无重班,所以超迁显爵,任居方夏者,正以勤能致远。虽外无殊效,亦未有负时之愆。而镇将伊利妄生奸挠,表卿造船市玉与外贼交通,规陷卿罪,窥觎州任。有司推验,虚实自显,有罪者今伏其辜矣。卿其明为算略,勿复怀疑。等卿别犯,处刑及鞭;今恕刑罢鞭,止罚五十。卿宜克循,绥辑边服,称朕意也。”还朝,年六十二,卒于京师,谥曰穆。范五子,道元在《酷吏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