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与海瑞作别,乃往码头去了。海瑞自思:“据老者之言,确确有据。但这周大章既有家眷在岸,我何不到彼家中探其虚实,好叫差人前来拿获?”遂不回码头,竟大踏步向着老者所指之地行去。只见沿河一带俱是人家,细询周大章的住址,俱言:“彼家现在前面居住。过了此街,到屋宇尽头之处,约一里外便是溪源。此地并无别家,惟有茅屋三间,就是周大章屋了。”海瑞听了不胜之喜,急忙向着河边而来,果见一带俱是人家。及走至郊外,望见一片野地,独有三间茅屋。海瑞自思:“此必周大章的家了。”遂挺身向前,只见双扉紧闭,似甚寂寥。海瑞又不敢叩门,只得在对门河边坐下。少顷,见一个妇人,开门出来,手提水桶,约有六十余岁,走到河边汲水。海瑞自思:“此必大章之母也。我若去探消息,就在此人身上。”
乃故意作出嗟叹之声。这余氏亦听得明白,不觉动了侧隐之心,便问道:“这位客官,我看你不是这里人,怎么在此长叹?”海瑞道:“小子乃是粤东人氏,只因为有个密友,在此贸易参茸生意,小子特来投他。谁想这朋友于正月间已经回粤东去了。
小子盘缠用尽,寸步难行,只得沿路访找乡亲,望其念些乡情,少助资斧,俾得藉此回家。今我一路飘泊至此,自忖身上并五分文,又不敢客寓居住,只得在此坐着,但不知今夜寄宿何处也!”余氏见他说得可怜,说道:“你在此也无用,倒不如及早前往,找寻个把乡亲,帮你三文二文,也是好的。”海瑞假泣道:“小子亦知如此甚好,但是囊中如洗,怎生行走?况且昨日就没有吃饭,今早起来,又走了许多路,如今觉得身子空虚,竟走不动了。”余氏叹道:“你既是饥饿不起,也罢,随我进去,待我弄饭你食。暂且舍下权宿一宵,明日一早起行罢。”海瑞道:“多谢姥姥,尊姓何名?”余氏道:“我先夫姓周,老身余氏。”海瑞道:“听姥姥说来,姥姥是孀居了。可有几位令郎、令嫒?”余氏道:“有一子一女。儿名大章,在这村前摆渡养生。请问客人尊姓大名?”
欲知海瑞如何答应,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