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咬金上马,赶上夏明工,取出真珠烈火旗送上,细言前事。窦建德笑道:“此乃无用之妇,既是真珠烈火旗来换,焉有不肯之理?”遂将萧后送与程咬金,一路保回。李密一见,心中大喜,就回金墉不表。
再说李元霸回到潼关,有驸马柴绍前来接应,二人遂同路而行。只见风云四起,细雨霏霏,少顷雷光闪烁,霹雳交加,大雨倾盆而降。那雷声只在元霸头上响,如打下来的光景。元霸大怒,把锤指天大叫道:“天,你为何这般可恶,照我的头上啊?”就把锤往空中一撩,抬头一看,那四百斤重的锤坠落下来,扑的一声,正中在元霸脸上,翻身跌下马米。柴绍大惊,连忙来扶,又见一阵怪风,卷得飞沙走石,尘土冲天,霹雳声中,火光乱滚。柴绍与兵将避入人家檐下。少顷,风停雨止,出来看,只见元霸的金冠落地,那双锤与马却在一旁,人已唤不醒了。柴绍放声大哭,只得殓了元霸遗体,连同他的遗物和玉玺降表,回转长安。入朝拜见高祖,哭倒于地。高祖忙问何故,柴绍具奏其事,献上玉玺,并十八邦降表。高祖一闻元霸身亡,大喊:“皇儿好苦!”晕倒在龙椅上,文武百官扶起救醒,又大哭一场,下旨遥祭重殓开丧。
这消息传到洛阳,王世充大喜道:“此子一死,吾仇可报矣!”就起兵十万,直杀至牢口关下寨。把关守将张方,忙写本章,差官入长安告急。高祖见本大惊,忙问众将谁敢去退敌?闪出秦王奏道:“臣儿不才,愿领兵前去。”高祖大喜,发兵十万,秦王带领马三保、殷开山,一干战将,行至牢口关,守将张方接入帅府,摆酒接风。次日秦王领兵出关,与王世充对阵。秦王道:“你何故兴兵犯我疆界?”王世充道:“唐童,我前次在紫金山,被你兄弟李元霸冲杀一阵,打得俺十八家没了火种,还县跪献降表。我只道他永世不朽,原来如今就死了!今日我兴师复仇,杀上长安,灭你唐家!”秦王背后殷开山大怒,飞马摇斧,冲将过来。王世充手下大将程洪,忙举刀敌住,大战二十余合,不分胜败。秦王使定唐刀,同马三保众将一齐杀出,王世充抵敌不住,大败而走。秦王领众追赶,直抵洛阳。王世充败入城中,闭门不出,秦王下令安营。 是晚明月皎洁,如同白日,秦王同殷马二将,出营观赏。行上山坡,忽见一只白鹿,慢慢走来。秦王取得弓箭射去,正中白鹿头上,那鹿如飞走去。秦王纵马追赶,赶了许多路,回头一看,不见了殷马二将。到了一座山上,又不见了白鹿。对面有一座大大的城池,秦王又不知是什么城池。原来这就是金墉城。是夜秦叔宝与程咬金巡城,只听得那边山上有马铃响,二人疑心,下城上马提了兵器出城,奔上山来。秦王看见两马跑来,咬金一马先到,大喝道:“山上是何人,敢来私探俺金墉城?”秦王吃了一惊。忙应道:“我乃大唐皇帝次子李世民便是。请问王兄,却是何人?”程咬金闻言大怒道:“唐童,你来得正好。”即举斧砍来。秦王把定唐刀一架,叫一声:“王兄,我与你无仇,为何如此?”咬金道:“你不晓得俺程咬金,在紫金山被你兄弟元霸,打得十八家王子没了火种。又抢了俺们的玉玺去,怎说无仇?今日相逢,难逃狗命。”当的又是一斧,秦王抵挡不住,回马败走。咬金紧紧赶来,前边走的,好似猛风吹败叶;后边赶的,犹如骤雨打梅花。赶得秦王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叫得苦。
叔宝也在后赶来,赶到天色微明,秦王转过山坡,又叫一声苦。原来是一条尽头路,侧边有所古庙,上有匾额,写道“老君堂”三字。秦王下马,悄悄牵马入庙,伏在菜桌下。外边咬金、叔宝二人赶到,咬金看道:“此间四下无路,一定在庙内。”跳下马,一斧劈开庙门,果然秦王伏在桌下。咬金道:“如今没处走了!”便把斧砍来。叔宝将锏架住道:“他是重犯,如何擅自杀他?且拿他见主公发落才是。”咬金道:“有理。”遂将腰间皮带解下来,把秦王绑在逍遥马上,咬金上前牵着秦王的马,望金墉而来。
再说殷开山、马三保见主人射鹿,随后赶来,转过山坡,忽然不见。二人登高一望,见山下有三人前来,一个执斧,一个提枪,一个捆缚在马上。二人见了,好生疑惑,忙走下山仔细一看,原来绑缚在马上的,就是秦王。二人大惊,忙来抢夺。叔宝心中本要放走泰王,怎奈程咬金牵住秦王的马。忽见马三保、殷开山来夺,咬金大怒,举斧交战。早有探军报到金墉城,众将都来接应。殷马二人见人多了,料想寡不敌众,不敢上前抢夺,竟逃回本营,领兵回牢口关,差官飞报入长安去了。 这边叔宝、咬金将秦王拿入金墉见魏王李密,李密见秦王,拍案大怒道:“孤家举义兴兵,追杀宇文化及,乃汝弟元霸毫无情面,自恃凶狠,抢夺皇家玉玺。这也罢了,又要众王写降表,跪送投降。我只道你唐家永远有这小畜生,不料天理难容,短命死了。孤家正要兴兵报仇,你却自投罗网。”吩咐左右绑去砍了。忽见徐茂公出班奏道:“启主公,那世民虽然该斩,但他与主公曾有恩惠,将他暂禁,另寻别故,杀之未迟。”李密道:“孤家与他并无干涉,有何恩惠?”茂公道:“主公未知其详。昔日主公曾被炀帝加罪,虽亏朱灿救出,后来炀帝差世民、元霸追赶,其时若非世民卖情,暗纵逃脱,已被元霸擒杀矣!今日主公骤然杀之,必被诸邦豪杰讥笑。”李密听说,皱眉一想,俄而开言道:“既是军师这等讲,将他发在天牢,留限一年处斩,不必多议。”遂把世民入天牢监禁不表。
且说马三保报入长安,高祖得报大惊,放声大哭。满朝文武,各各下泪,惟有殷齐二王,暗暗欢喜。忽见当驾官启奏说:“三原李靖现在午门候旨。”高祖闻言,反忧作喜,道:“此人到来,我儿有命矣!”令宣入朝,李靖山呼已毕,高祖问道:“卿向在何处?”李靖道:“臣向在海外访友,今闻秦王被拘在金墉,特来设计相救。恐圣躬忧坏,先来安慰,包管百日之内,秦王安然回国矣。”高祖大喜,忙问何策救取吾儿。李靖道:“臣今密下小策,侍秦王回国之时,自然明白。”说罢,辞别高祖出朝,竟往曹州而来。曹州宋义王孟海公,一日坐朝,黄门官启奏:“有一道人,自称三原李靖,要见大王。”孟海公叫宣进来。李靖入朝,参见孟海公,孟海公道:“先生此来,必有高议,乞请赐教。”李靖道:“贫道曾遇异人传授,善于呼风唤雨,算阴阳,先知吉凶。见大王乃是真正帝星,故特来请大王兴师,先取金墉,次取和安,以图一统基业。若天时一失,反为不美,乞人王裁之。”孟海公大喜道:“多承先生指教,不知该何日兴师?”李靖道:“天时已至,不宜迟缓。贫道当保大王,即日兴师,先下金隄,次取金墉,最为上策。”孟海公欣然降旨,亲统大兵十万,直奔金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