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大早,捕头耿冠刚刚探完亲回到府衙,就发现有些不对劲儿:府衙上上下下透着那么一股掩饰不住的慌乱。难道说自己不在府衙的这些天出了什么大案子吗?耿冠急忙拉住师爷祥问究竟。
那师爷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见到耿冠不由得眼睛一亮,谁不知道捕头耿冠文武全才,神通广大?只要他出手没有破不了的案子。师爷趴在耳边告诉耿冠:昨夜,府尹曾云曾大人的那颗黄金大印被人盗走了!
耿冠听了不由得一阵阵眩晕。天啊,做官的丢了印信可是欺君罔上的死罪呀!不光府尹曾大人在劫难逃,府里一干公差都得被流放甚至砍头!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做下这惊天大案?略一沉吟,耿冠便让师爷带路,他要先去求见府尹大人。
曾大人正在书房来回踱步,算来昨天是捕头耿冠探亲归来的日子,不知怎么竟没有回来,不想晚间就出了这丢印大案。疾风识劲草,衙门里还真少不了这位捕头啊!如果今天耿冠还不现身,他就要派人去找了。
耿冠先给大人行了礼,然后直接切入正题:“大人,那件案子可有什么蛛丝马迹?”耿冠知道这位府尹大人平日里清正廉明、断案果断,这会儿距案发过去已有几个时辰,肯定早已将现场勘验的明白无误。果然曾大人从案头取过一张纸片,说:“真是奇怪,现场竟连一只陌生人的脚印也没有,只找到了这个……”
耿冠不由得好奇心起,没有留下脚印,难不成贼人是飞进来又飞出去的?拿过那纸片一看,见是几句打油诗,不但对仗不工整,平仄音律全然不对,就连书写的字体也是潦草生涩之极,一看就知道是用左手写成的,不由得随口念了出来:
切肤之痛岁岁年年
莫道酬勤黄昏之后
声声慢来迟暮当归
张冠李戴总要回还
完全不着四六的几句话,看得耿冠一头雾水。他又将纸片递给身边的师爷,师爷看了也摇头。府尹曾云捋了捋颌下的胡须,沉吟道:“这是一首藏头连尾诗,一般人难解其中奥妙,看来盗印之人只想让我一人看得懂,以免得泄露机密……”
经他这样一提醒,师爷顿时醒悟过来,把诗文的首尾字一念:“切莫声张,年后归还。”这样一来,意思很明确,丢失官印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年后”就要归还嘛。但耿冠却眉头紧皱:“这就好比刀把子握在人家手中,恐怕会有什么祸患……”
府尹曾云赞许地点点头:“我也这样认为,大不了我将此事原原本本地禀告皇上,也好过受人胁迫,做下奸佞之事。只是不知对手是谁,有什么目的……”
经他这么一提醒,耿冠突然想到一事:“属下有一事须向大人请罪。”原来昨天黄昏时分耿冠即已从老家探亲归来,想起城东城隍庙街上有个久未光顾的粉头惹人怜爱,就没有急着去府衙报道,而是先找家熟识的酒馆吃饱喝足,寻思着在粉头那里过上一夜,第二天一早再回衙门不晚。哪想酒馆老板见捕头光临十分热情,再三劝酒,耿冠竟然喝多了,趴在酒馆的桌子上呼呼大睡,直到半夜方醒。然后不顾掌柜的劝阻,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往城隍庙的方向而去。因为时值半夜,街上一个行人也没有,耿冠突然发现前面不远处跑着一个十分高大的男人,特别是那两条长腿尤其引人注目,几步就跨出老远,隐隐还听到“笃笃”的脚步声十分清脆。
半夜上街鬼鬼祟祟,非奸即盗,耿冠吃了一惊,酒也醒了大半。当即隐住身形悄悄跟在后面。只见那高大男子急跨几步,飞身跃进一堵高墙,再也没了动静。耿冠凝神细看,借着月色辨了辨府门的匾额,不由得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府尹曾云听得饶有兴致,见耿冠不讲了,便问:“后来呢?”“后来,我就一直守在那宅邸附近监视,直到天光大亮遇到府衙巡街的衙役,安排好监视人手这才来向大人报到。
“你是说那可疑之人现在还在那所府邸之中没有出来?”耿冠点点头。府尹手捻须髯若有所思:“从方位看这可疑之人很像从府衙方向跑去,时间也极其吻合,也就是说,极有可能就是偷走金印的人,应该立即拿获,一问便知!”
这无疑是案情的重大转折,但捕头耿冠却是一脸的愁云:“大人,恐怕不太好办啊,那所宅子的主人是……”
“谁也不能盖过王法!”府尹曾云有些急了,贼人能从戒备森严的府衙将印信偷了去而不伤自己性命,显见是有更加厉害的后招在等着自己。到那时受制于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世英名付诸流水,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曾府尹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将盗印的贼人拿获!
耿冠和事先守在宅子周围的衙役打过招呼,手下告诉他:大半天的时间了,宅子里十分安静,没有一个人进出,那贼人应该还是藏匿其中。耿冠长舒一口气,没跑就行。抬头看看那府邸高大气派的门楼,挂着的牌匾上书几个古色古香的篆字:安乐侯府。唉,人家都说侯门深似海,若不是有今天的案子,恐怕自己一辈子都没机会进这个大门啊!
叩打门环,一个管家模样的矮个男人把门打开一条缝,耿冠连忙露出笑脸,三言两语说明来意。耿冠告诉管家,有一名贼寇狗急跳墙偷入安乐侯府,自己这是在执行公务。岂料那管家听完把脸一板:“哦,府衙一名小小的捕头也要随便前来啰嗦,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说着伸出一根手指向那木匾一指:“安乐侯府!我们安乐侯是皇上的救命恩人,这匾额、这府邸都是万岁御赐之物。就凭你也想来查案,不觉得自己分量太轻了点儿吗?”说完将门“咣当”一声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