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故老前宦,为政多守往法,不能遵用新制。侮慢旧族,简于接礼。天性酷薄,虽弟侄甥婿,略无存润。后数年,卒于州。先以从弟老寿为后,又养太师冯熙子次兴。嶷死后,二人争立。嶷妻张氏致讼经年,得以熙子为后。老寿亦仍陈诉,终获绍爵。次与还于本族,给奴婢三十口。嶷前后赐赏奴婢牛马盖数百千,他物称是。
老寿凡薄,酒色肆情。御史中尉王显奏言:“风闻前洛州刺史阴平子石荣、积射将军抱老寿恣荡非轨,易室而奸,臊声布于朝野,丑音被于行路,即摄鞫问,皆与风闻无差,犯礼伤化,老寿等即主。谨案:石荣籍贯兵伍,对隔宦流,处世无入朝之期,在生绝冠冕之望。遭时之运,逢非次之擢,以犬马延慈,簪履恩念,自微至贵,位阶方岳。不能怀恩感德,上酬天施,乃咎彰遐迩,向秽京墟。老寿种类无闻,氏姓莫纪,丐乞刑余之家,覆养阉人之室。蒙国殊泽,预班爵序,正宜治家假内,疑教诚闺庭。方恣其淫奸,换妻易妾。荣前在洛州,远迎老寿妻常氏,兵人千里,疲于道路。老寿同敝笱之在梁,若其原疑之无别,男女三人,莫知谁子。人事所未闻,鸟兽之不若。请以见事,免官付廷尉理罪,鸿胪削爵。”诏可。老寿妻常氏,万敌弟女也。老寿死后,收纪家业,稍复其旧,奴婢尚六七百人。三女并嫔贵室。为老寿祖父皆造碑铭,自洛就乡而建之。西方云,直谷出二贵人。
石荣者,从主书稍进为州。自被劾后,遂便废顿。子长宣,武定中,南兗州刺史,与侯景反,伏法。
王遇,字庆时,本名他恶,冯翊李润镇羌也。与雷、党、不蒙俱为羌中强族。自云其先姓王,后改氏钳耳,世宗时复改为王焉。自晋世已来,恆为渠长。父守贵,为郡功曹,卒。遇既贵,追赠安西将军、秦州刺史、澄城公。
遇坐事腐刑,为中散,迁内行令、中曹给事中,加员外散骑常侍、右将军,赐爵富平子。迁散骑常侍、安西将军,进爵宕昌公。拜尚书,转吏部尚书,仍常侍。例降为侯。出为安西将军、华州刺史,加散骑常侍。幽后之前废也,遇颇言其过。及后进幸,高祖对李冲等申后无咎,而称遇谤议之罪。冲言:“果尔,遇合死也。”高祖曰:“遇旧人,未忍尽之,当止黜废耳。”遂遣御史驰驿免遇官,夺其爵,收衣冠,以民还私第。世宗初,兼将作大匠。未几,拜光禄大夫,复夺爵。
废后冯氏之为尼也,公私罕相供恤。遇自以常更奉接,往来祗谒,不替旧敬,衣食杂物,每有荐奉。后皆受而不让。又至其馆,遇夫妻迎送谒伏,侍立执臣妾之礼。
遇性巧,强于部分。北都方山灵泉道俗居宇及文明太后陵庙,洛京东郊马射坛殿,修广文昭太后墓园,太极殿及东西两堂、内外诸门制度,皆遇监作。虽年在耆老,朝夕不倦,跨鞍驱驰,与少壮者均其劳逸。又长于人事,留意酒食之间,每逢僚旧,具设肴果,觞膳精丰。然竞于荣利,趋求势门。赵脩之宠也,遇往还宗承,受敕为之监作第宅,增于本旨,笞击作人,莫不嗟怒。卒于官。初,遇之疾也,太傅、北海王与太妃俱往临问,视其危惙,为之泣下。其善奉诸贵,致相悲悼如此。赠使持节、镇西将军、雍州刺史,侯如故。
始遇与抱嶷并为文明太后所宠,前后赐以奴婢数百人,马牛羊他物称是,二人俱号富室。
遇养弟子厉,本郡太守。稍迁至右军将军,袭爵宕昌侯。产业有于遇时。
苻承祖,略阳氐人也。因事为阉人,为文明太后所宠,自御厩令迁中部给事中、散骑常侍、辅国将军,赐爵略阳侯,兼典选部事,中部如故。转吏部尚书,仍领中部。高祖为造甲第,数临幸之。进爵略阳公,安南将军,加侍中,知都曹事。初太后以承祖居腹心之任,许以不死之诏。后承祖坐赃应死,高祖原之,削职禁锢在家,授悖义将军、佞浊子,月余遂死。
王质,字绍奴,高阳易人也。其家坐事,幼下蚕室,颇解书学。为中曹吏、内典监。稍迁秘书中散,加宁朔将军,赐爵永昌子,领监御。迁为侍御给事,又领选部、监御二曹事,复特加前将军,进爵魏昌侯。转选部尚书,加员外散骑常侍。
出为镇远将军、瀛州刺史。质在州十年,风化粗行,察奸纠慝,究其情状,民庶畏服之。而刑政刻峻,多所笞戮,号为威酷。高祖颇念其忠勤宿旧,每行留大故,冯司徒亡,废冯后,陆叡、穆泰等事,皆赐质以玺书,手笔莫不委至,同之戚贵。质皆宝掌以为荣。入为大长秋卿,未几而卒。
李坚,字次寿,高阳易人也。高宗初,因事为阉人。文明太后临朝,稍迁至中给事中,赐爵魏昌伯。小心谨慎,常在左右,虽不及王遇、王质等,而亦见任用。高祖迁洛,转被委授,为太仆卿,检课牧产,多有滋息。世宗初,出为安东将军、瀛州刺史,本州之荣,同于王质。所在受纳,家产巨万。值京兆王愉反于冀州,坚勒众征愉,为愉所破。代还,遇风疾,拜光禄大夫,数年卒。赠抚军将军、相州刺史,赗帛五百匹。以弟子昙景为后,袭爵魏昌伯,为羽林监、直后。
秦松,不知其所由。太和末,为中尹,迁长秋卿,赐爵高都子。有罪免。世宗复其爵,起为光禄大夫,领中常侍。迁平北将军,领长秋卿。出为散骑常侍、安北将军、并州刺史。卒,赠大将军、肆州刺史,谥曰定。
白整者,亦因事腐刑。少掌宫掖碎职,以恭敏著称,稍迁至中常侍。
太和末,为长秋卿,赐爵云阳男。世宗封其妻王氏为云阳县君。卒,赠平北将军、并州刺史。
刘腾,字青龙,本平原城民,徙属南兗州之谯郡。幼时坐事受刑,补小黄门,转中黄门。高祖之在悬瓠,腾使诣行所。高祖问其中事,腾具言幽后私隐,与陈留公主所告符协,由是进冗从仆射,仍中黄门。
后与茹皓使徐兗,采召民女。及还,迁中给事,稍迁中尹、中常侍,特加龙骧将军。后为大长秋卿、金紫光禄大夫、太府卿。
肃宗践极之始,以腾预在宫卫,封开国子,食邑三百户。是年,灵太后临朝,以与于忠保护之勋,除崇训太仆,加中侍中,改封长乐县开国公,食邑一千五百户。拜其妻时为钜鹿郡君,每引入内,受赏赍亚于诸主外戚。所养二子,为郡守、尚书郎。腾曾疾笃,灵太后虑或不救,迁卫将军、仪同三司,余官仍旧。后疾瘳。腾之拜命,肃宗当为临轩,会其日大风寒甚而罢,乃遣使持节授之。腾幼充宫役,手不解书,裁知署名而已。奸谋有余,善射人意。灵太后临朝,特蒙进宠,多所干托,内外碎密,栖栖不倦。洛北永桥,太上公、太上君及城东三寺,皆主修营。
吏部尝望腾意,奏其弟为郡带戍,人资乖越,清河王怿抑而不与。腾以为恨,遂与领军元叉害怿。废灵太后于宣光殿,宫门昼夜长闭,内外继绝。腾自执管钥,肃宗亦不得见,裁听传食而已。太后服膳俱废,不免饥寒。又使中常侍贾粲假言侍肃宗书,密令防察。叉以腾为司空公,表里擅权,共相树置。叉为外御,腾为内防,迭直禁闼,共裁刑赏。腾遂与崔光同受诏乘步挽出入殿门。四年之中,生杀之威,决于叉、腾之手。八坐、九卿,旦造腾宅,参其颜色,然后方赴省府,亦有历日不能见者。公私属请,唯在财货。舟车之利,水陆无遗;山泽之饶,所在固护;剥削六镇,交通互市。岁入利息以巨万计。又颇役嫔御,时有征求;妇女器物,公然受纳。逼夺邻居,广开室宇。天下咸患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