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也几乎没有形成有影响力的死亡哲学。儒、释、道三家中对于生死的论述,虽皆有之,却难免零碎。
儒家深耕道德,避开生死,努力于当下,自觉抑制对不可知领域的兴趣。道家形式上淡然面对死亡,背后却是隐悲忍痛。庄子妻死,鼓盆而歌,深受老庄之学影响的魏晋名士,居丧食肉、临吊抚琴,表面上洒脱,事实上却是一种优美的逃避。至于佛家,是最愿意直接讨论死亡的,但它从哲学上淡化生死界限,令人不以死为悲。
儒、释、道三家都没有指导我们如何处理死前的那一段艰难时光。
在大多数中国人的认知里,生命是线性的,死亡是生命的断灭。我们患得患失,更不必说如何为突然到来的告别做好准备。
这是谁的生命,由谁做主?她在生命最后的进程里,是否能够得到别人的尊重,获得内心的平静,跟随自己的意愿行动?她或许想要治疗,或许想去见一个什么人、做一件什么事,追补此生的遗憾,也许什么都不做,就在家坐着、躺着。但我们作为至亲,是否能够跟随对方的意愿,先尊重她,再想如何行动“为了她好”。
很多时候,人们对于生命的敬畏,是从死亡里升腾起来的。人类的出生经常是单一的,死亡却多种多样。即使因为犯罪、战争、天灾人祸,有那么多的意外死亡和牺牲,但从容地谈论死亡,仍旧是一个人勇气的体现。死亡的意义,和人生的意义一样精彩,我们对它要充满敬畏,它是圣洁的。
如果人能够在年纪增长的过程中,于某一天学会如何正确地对待死亡、摆脱对死亡的恐惧,这一生才会真的圆满。否则,即使长寿到一百岁,面对死亡战战兢兢,那也是不灿烂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