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天伊登在阿斯加德游逛,她向众神问好,并端详着他们的脸,看有没有衰老的迹象。她遇到了洛基。洛基一般都会无视她,但这次不同,这天早上他微笑着向她问好。
“伊登!看见你真高兴!我觉得我变老了,”他向她说,“我需要你的苹果。”
“你看起来一点儿也没有变老。”她说。
“那是我隐藏得好,”洛基说,“哦!我的腰真痛。变老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伊登。”
伊登打开她的梣木盒子,从中取出一个金苹果递给洛基。
他兴奋地吃掉了这个苹果,连果核一起囫囵吞下。
然后他皱了皱眉,做出难过的样子。
“天哪,”他说,“我还以为你有,呃,更上乘的苹果呢。”
“这真是闻所未闻。”伊登回答。她的苹果从来没有受过如此冷遇。众神一般都对她的苹果赞不绝口,对他们重获青春感叹不已。“洛基,这些可是神之苹果。是青春的金苹果。”
洛基看起来半信半疑。“也许吧,”他说,“不过我在森林里见过各方面都比你的苹果更绝佳的苹果。看起来更好看,闻起来更香,尝起来也更甜美。我想那些应该也是青春的金苹果吧。可能那些比你的‘青春’更胜一筹吧。”
他看着伊登的脸色变了好几变——不可置信、困惑和担忧。
“我这种苹果是独一无二的。”她说。
洛基耸了耸肩。“我只是告诉你我之所见而已。”他说。
伊登跟在他身边。“你是在哪儿见到这些苹果的?”她问。
“那边。我说不清楚怎么走到那边,不过也许我可以带你一起过去。不是很远。”
她点了点头。
“不过等我们看到这些苹果树的时候,要怎么进行比较呢?你的苹果木盒可是远在阿斯加德的。你想,我可能会说‘这些苹果比你的好’,而你呢,会说‘不可能,洛基,跟我的苹果比起来,这些是发皱的烂苹果’。到时我们怎么分出优劣呢?”
“别傻了,”伊登说,“我会带上我的苹果。我们当场比较。”
“哦,”洛基说,“这主意不错。那行,那我们走吧。”
他们一起走进森林里,伊登紧紧地抱着她装着永生苹果的梣木盒子。
他们走了半个小时后,伊登说:“洛基,我开始怀疑是不是真有你所说的苹果,还有苹果树了。”
“你这样说就不好了,真伤人,”洛基说,“苹果树就在山顶上。”
他们走到了山的顶上。“这里哪儿有苹果树?”伊登质问,“只有那棵高耸入云的松树,上面还站着一只鹰。”
“那是一只鹰吗?”洛基问,“它可真大啊。”
鹰仿佛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展翅飞下了松树。
“我可不是鹰,”鹰张嘴说话了,“我是化作鹰的巨人夏基,我来这里带走美丽的伊登。你将陪伴我的女儿丝卡蒂。也许你也会开始喜欢我。不过无论如何,阿斯加德的众神的时间所剩无几,他们的青春所剩无几。我预言!夏基如此预言!”
它一只爪子抓着伊登,一只爪子抓着装着苹果的梣木盒,飞向天空。不一会儿,他们就消失在了阿斯加德的上方。
“原来是他啊,”洛基对自己默默说道,“我早知道他不是一只一般的鹰了。”他这样想着回到了家。他暗自希望没有人会注意到伊登和她的苹果消失了,就算真的有人发现了,他希望那也是很久以后,久到没有人会把伊登的失踪和洛基带她步入森林这件事联系起来。
3
“你是最后一个看到她的人。”托尔摩擦着右手的关节说。
“什么?怎么会是我呢?”洛基说,“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因为你是我们中唯一没有变老的。”托尔说。
“我很老了,可我比较幸运,”洛基说,“我保养得好。”
托尔嗓子眼儿里咕噜了一声,他一点儿也不相信洛基的说辞。他的红胡子现在已经是霜白色了,里面夹杂着几丝橙色,这色泽就好像曾经熊熊燃烧的火焰正冷却成一团灰烬。
“接着揍他。”芙蕾雅喊道。她的一头长发已经白了,脸上也皱纹纵横。她依然美丽,然而那是年迈慈祥的美,而不是金发少女的美。“他知道伊登在哪儿。他知道苹果在哪儿。”她的项链布林辛斯依然挂在她的脖子上,但它如今光泽暗淡污浊,也不再发亮。
众神之父奥丁,用瘦骨嶙峋、带着风湿病的指头握紧了他的法杖。他的声音,那洪亮而别具权威的声音,现在听来却虚弱而沙哑。“别揍他,托尔。”他用苍老的声音说。
“看见没有?我就知道,至少你会明辨是非的,众神之父,”洛基说,“我和这事儿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伊登为什么要跟我走?她甚至都不喜欢我!”
“别揍他,”奥丁重复道,他用他深陷的那只灰色的好眼睛瞥了一眼洛基,“我希望他等会儿受刑的时候完整无伤。他们正在为此做准备:生火磨刀,收集石头。我们老了,可折磨一个人还是不在话下的,折磨、杀戮我们很在行,这就和我们盛年之时、有伊登的苹果来永驻我们的青春之时一样,毫无消减。”
洛基闻到了燃烧的木炭的气味。
“假如……”他说,“假如我有办法搞清楚伊登到底怎么了,假如我还能设法把她和她的苹果都安全带回阿斯加德,我们能不能,呃,忘掉这些折磨、杀戮什么的?”
“想活命,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奥丁说。他的嗓音是如此嘶哑,洛基几乎无法分辨这到底是一个老翁,还是老妇的声音。“将伊登带回阿斯加德。还有青春的金苹果。”
洛基点了点头。“松开锁链吧。”他说,“我会办成的,不过我需要芙蕾雅的羽毛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