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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晋纪·晋纪三十二(2)

时间:2022-04-09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司马光 点击:

  宝遣扶风忠公慕舆腾与长乐王盛收兵冀州,盛以腾素暴横,为民所怨,乃杀之。行至巨鹿、长乐,说诸豪杰,皆愿起兵奉宝。宝以兰汗祀燕宗庙,所为似顺,意欲还龙城,不肯留冀州,乃北行。至建安,抵民张曹家。曹素武健,请为宝合众,盛亦劝宝宜且驻留,察汗情状。宝乃遣冗从仆射李旱先往见汗,宝留顿石城。会汗遣左将军苏超奉迎,陈汗忠款。宝以汗燕王垂之舅,盛之妃父也,谓必无它,不待旱返,遂行。盛流涕固谏,宝不听,留盛在后,盛与将军张真下道避匿。

  丁亥,宝至索莫汗陉,去龙城四十里,城中皆喜。汗惶怖,欲自出请罪,兄弟共谏止之。汗乃遣弟加难帅五百骑出迎,又遣兄堤闭门止仗,禁人出入。城中皆知其将为变,而无如之何。加难见宝于陉北,拜谒已,从宝俱进。颍阴烈公馀崇密言于宝曰:“观加难形色,祸变甚逼,宜留三思,奈何径前!”宝不从。行数里,加难先执崇,崇大呼骂曰:“汝家幸缘肺腑,蒙国宠荣,覆宗不足以报。今乃敢谋篡逆,此天地所不容,计旦慕即屠灭,但恨我不得手脍汝曹耳!”加难杀之。引宝入龙城外邸,弑之。汗谥宝曰灵帝,杀献哀太子策及王公卿士百馀人,自称大都督、大将军、大单于、昌黎王,元元青龙。以堤为太尉,加难为车骑将军,封河间王熙为辽东公,如杞、宋故事。

  长乐王盛闻之,驰欲赴哀;张真止之。盛曰:“我今以穷归汗。汗性愚浅,必念婚姻,不忍杀我。旬月之间,足以展吾情志。”遂往见汗。汗妻乙氏及盛妃皆泣涕请盛于汗,盛妃复顿头于诸兄弟。汗恻然哀之,乃舍盛于宫中,以为侍中、左光禄大夫,亲待如旧。堤、加难屡请杀盛,汗不从。堤骄很荒淫,事汗多无礼,盛因而间之。由是汗兄弟浸相嫌忌。

  凉太原公纂将兵击杨轨,郭黁救之,纂败还。

  段业使沮渠蒙逊攻西郡,执太守吕纯以归。纯,光之弟子也。于是晋昌太守王德、敦煌太守赵郡孟敏皆以郡降业。业封蒙逊为临池侯,以德为酒泉太守,敏为沙州刺史。

  六月,丙子,魏王珪命群臣议国号。皆曰:“周、秦以前,皆自诸候升为天子,因以其国为天下号。汉氏以来,皆无尺土之资。我国家百世相承,开基代北,遂抚有方夏,今宜以代为号。”黄门侍郎崔宏曰:“昔商人不常厥居,故两称殷、商;代虽旧邦,其命惟新,登国之妆,已更曰魏。夫魏者,大名,神州之上国民,宜称魏如故。”珪从之。

  杨轨自恃其众,欲与凉王光决战,郭黁每以天道抑止之。凉常山公弘镇张掖,段业使沮渠男成及王德攻之;光使太原公纂将兵迎之。杨轨曰:“吕弘精兵一万,若与光合,则姑臧益强,不可取矣。”乃与秃发利鹿孤共邀击纂,纂与战,大破之;轨奔王乞基。黁性褊急残忍,不为士民所附,闻轨败走,降西秦。西秦王乾归以为建忠将军、散骑常侍。

  弘引兵弃张掖东走,段业徙治张掖,将追击弘。沮渠蒙逊谏曰:“归师勿遏,穷寇勿追,兵家之戒也。”业不从,大败而还,赖蒙逊以免。业城西安,以其将臧莫孩为太守。蒙逊曰:“莫孩勇而无谋,知进不知退;此乃为之筑冢,非筑城也!”业不从,莫孩寻为吕纂所破。

  燕太原王奇,楷之子,兰汗之外孙也,汗亦不杀,以为征南将军,得入见长乐王盛。盛潜使奇逃出起兵。奇起兵于建安,众至数千,汗遣兰堤讨之。盛谓汗曰:“善驹小儿,未能办此,岂非有假托其名欲为内应者乎!太尉素骄,难信,不宜委以大众。”汗然之,罢堤兵,更遣抚军将军仇尼慕将兵讨奇。

  于是龙城自夏不雨至于秋七月,汗日诣燕诸庙及宝神座顿首祷请,委罪于兰加难。堤及加难闻之,怒,且惧诛。乙巳,相与帅所部袭仇尼慕军,败之。汗大惧,遣太子穆将兵讨之。穆谓汗曰:“慕容盛,我之仇雠,必与奇相表里,此乃腹心之疾,不可养也,宜先除之。”汗欲杀盛,先引见,察之。盛妃知之,密以告盛,盛称疾不出,汗亦止不杀。

  李旱、卫双、刘忠、张豪、张真,皆盛素所厚也,而穆引以为腹心,旱、双得出入至盛所,潜与盛结谋。丁未,穆击堤、加难等,破之。庚戌,飨将士,汗、穆皆醉,盛夜如厕,因逾垣入于东宫,与旱等共杀穆。时军未解严,皆聚在穆舍,闻盛得出,呼跃争先,攻汗,斩之。汗子鲁公和、陈公扬分屯令支、白狼,盛遣旱、真袭诛之。堤、加难亡匿,捕得,斩之。于是内外帖然,士女相庆。宇文拔帅壮士数百来赴,盛拜拔为大宗正。

  辛亥,告于太庙,令曰:“赖五祖之休,文武之力,宗庙社稷幽而复显。不独孤以眇眇之身免不同天之责,凡在臣民皆得明目当世。”因大赦,改元建平。盛谦不敢称尊号,以长乐王摄行统制。诸王皆降称公,以东阳公根为尚书左仆射,卫伦、阳璆、鲁恭、王腾为尚书,悦真为侍中,,阳哲为中书监,张通为中领军,自馀文武各复旧位。改谥宝曰惠闵皇帝,庙号烈宗。初,太原王奇举兵建安,南、北之民翕然从之。兰汗遣其兄子全讨奇,奇击灭之,匹马不返,进屯乙连。盛既诛汗,命奇罢兵。奇用丁零严生、乌桓王龙之谋,遂不受命,甲寅,勒兵三万馀人进至横沟,去龙城十里。盛出击,大破之,执奇而还,斩其党百馀人,赐奇死,桓王之嗣遂绝。群臣固请上尊号,盛弗许。

  魏王珪迁都平城,始营宫室,建宗庙,立社稷。宗庙岁五祭,用分、至及腊。

  桓玄求为广州。会稽王道子忌玄,不欲使居荆州,因其所欲,以玄为督交、广二州军事、广州刺史;玄受命而不行。豫州刺史庾楷以道子割其四郡使王愉督之,上疏言:“江州内地,而西府北带寇戎,不应使愉分督。”朝廷不许。楷怒,遣其子鸿说王恭曰:“尚之兄弟复秉机权,过于国宝,欲假朝威削弱方镇,惩艾前事,为祸不测。今及其谋议未成,宜早图之。”恭以为然,以告殷仲堪、桓玄。仲堪、玄许之,推恭为盟主,刻期同趣京师。

  时内外疑阻,津逻严急,仲堪以斜绢为书,内箭簳中,合镝漆之,因庾楷以送恭。恭发书,绢文角戾,不复能辨仲堪手书,疑楷诈为之,且谓仲堪去年已违期不赴,今必不动,乃先期举兵。司马刘牢之谏曰:“将军,国之元舅;会稽王,天子叔父也。会稽王又当国秉政,向为将军戮其所爱王国宝、王绪,又送王廞书,其深伏将军已多矣。顷所援任,虽未允惬,亦非大失。割庾楷四郡以配王愉,于将军何损!晋阳之甲,岂可数兴乎!”恭不从,上表请讨王愉、司马尚之兄弟。

  道子使人说楷曰;“昔我一卿,恩如骨肉,帐中之饮,结带之言,可谓亲矣。卿今弃旧交,结新援,忘王恭畴昔陵侮之耻乎!若欲委体而臣之,使恭得志,必以卿为反覆之人,安肯深相亲信!首身且不可保,况富贵乎!”楷怒曰:“王恭昔赴山陵,相王忧惧无计,我知事急,寻勒兵而至,恭不敢发。去年之事,我亦俟命而动。我事相王,无相负者。相王不能拒恭,反杀国宝及绪,自尔已来,谁敢复为相王尽力者!庾楷实不能以百口助人屠灭。”时楷已应恭檄,正征士马。信返,朝廷忧惧,内外戒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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