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6月19日,他发了最后一条微博,一条“在火车站退不了票”的普通微博,却得到了6434条评论。
评论里最多的,是一盏盏红蜡烛。
那是他留给人们最后的文字印记。
是的,他不回来了,永远留在了他挚爱的皑皑雪峰中。
“攀登就是他生命的全部”
从清华大学毕业后,严冬冬成了自由登山者,他找到了一生的爱好。曾因付不起房租,严冬冬在学校顶楼搭帐篷过夜。后来在清华大学西门附近租了间平房,不到5平方米,单人床占了大半空间,冬天屋里没暖气。兼职翻译,是他登山的经济来源。他一天最多能翻译20个小时、27000字。
挨饿习以为常,他有时会翻箱倒柜地找硬币,数数能换几个煎饼吃,撑到下一笔兼职费发放。
一旦凑够钱,他就会去攀登。光攀登包、冰爪、高山靴、安全带、头盔等装备,就占了他稿费的一多半。
他不抽烟不喝酒,“不喜欢让酒精麻痹意志”;他宣称5年内不找女朋友,“登山很危险,我随时可能会挂掉……”
在整理儿子的遗物时,严冬冬的父亲严树平发现,儿子床上没有枕头和被子。即便在家中,进睡袋入眠,也成了他的习惯。
疯度:“精神不正常的程度”
他自小就与众不同。
在严冬冬就读的辽宁省鞍山一中,他的很多趣事还在流传着。
中学时代,严冬冬的口头禅是“怪”,他喜欢把一些同学唤作“某怪”。在同学眼中,这位智商超过150、从小学到高中一直读“特长实验班”、成绩长期占据着第一名的同窗“才是真的怪”。
他喜欢绕着操场单独跑步,每天30圈。即使在寒冬,也只穿单薄的外套。雨中奔跑,更是他少数几种畅快淋漓的享受之一。
他对风度也有着自己独特的定义:精神不正常的程度——疯度。
“怪才”也异常勤奋,高中时做过的数学练习册,堆起来快赶上他的身高了。2001年,他以鞍山市理科状元的成绩考入清华大学。
“我想要真正自由的攀登”
2008年,严冬冬入选了北京奥运会火炬珠峰传递团队,成了第一位登顶珠峰的清华学生。
面对鲜花和掌声,他却不满意:集训只有单调的体能训练,几乎没有攀爬与技术训练;训练方法陈旧、不科学;集训队里弥漫着功利性的竞争气氛。“我觉得窒息,我想要真正自由的攀登,不是这些东西!”
2009年,与英国著名登山运动员BruceNormand合作,严冬冬登顶西念青山域5座未名峰。他找到了真正追寻的自由登山之路:阿尔卑斯方式(阿尔卑斯方式是指登山者仅携带少量装备在短时间里完成登顶)。
严冬冬放弃了“像收集卡片一样”去拿下14座8000米高峰的目标,他不再重复别人走过的路。
2009年,严冬冬和搭档周鹏完成了幺妹峰中央南壁路线的首攀,把这条路线命名为“自由之魂”,这为他们赢得了世界级的“金冰镐提名奖”。2011年,严冬冬和周鹏一个月内在贡嘎山域开辟三条新路线,他们成为国内登山界的翘楚。
“登山是件与心灵有关的事。”严冬冬说过,每次登山都是与心灵对话的修心过程。在广阔雄浑的山间,找到内心的宁静,品尝到自由的甘美。
“请不要站在我的坟前哭泣”
对于每位登山者来说,死亡是不可回避的话题。
严冬冬的最后一篇博文名为《免责宣言》,他说:“登山永远都是攀登者自己的事情,真正的攀登者首先要为自己的生命负责。作为成年人,如果我自愿决定参与某一次登山活动,那么应当为这一决定负责的只有我自己。”
对死亡,从恐惧到淡然。严冬冬曾对队友赵兴政说,作为一名攀登者就一定会留在山上,那是他的宿命,一件必然会发生的事。
2012年7月9日,严冬冬和队友周鹏、李爽登顶天山却勒博斯一座未名峰,下午6点多,下撤途中,在海拔4400米的冰川上,他掉入很深的暗裂缝,身体被卡住,周鹏和李爽竭尽全力,救援未果……
父亲严树平为儿子在天山上立了一块碑:自由登山者严冬冬与天山共存。
严冬冬曾经翻译过一首小诗:请不要站在我的坟前哭泣,我不在这里,我不会逝去……
“当我掉进了冰裂缝,那是我住进了山的心里。”今年7月,在深圳举行的严冬冬追思会上,有人念出这样一句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