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阳脸红了,他有些慌乱的蹲下身子,控制着自己的眼睛,帮她的脚从鞋子里脱出来,还没等他站起身来,桑红的双臂缠了过来,然后是胸,整个的上身…… 他不是被强迫,只是被引诱。 事后,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空得很,恐惧的很,他迫切的想见到桔子。 于是,他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拿了钱就坐上车去了市里。 桔子在这儿读了三年半的书,这是他第一次走进她的学校。 学校很大,很美。一栋栋的教学楼,一块块的草坪,一处处的林地,一对对自信飞扬的年轻人…… 他有哭得冲动:大学,曾是他年轻时并不费力的梦想,如今却只能成为幻想。 他的到来简直让桔子欣喜若狂,甚至都没有关注到他的反常,喋喋不休的向他介绍自己的学校,急于把自己的生活分享给他。 他突然有些点自卑,有些羡慕和嫉妒,带着自己都不敢承认的一点恶意对桔子说:“桔子,我定亲了。” 桔子拿着棒冰的手突然就僵在了半空,愣愣的看了他半晌,像不认识似的,眼里甚至没有任何的情绪,保是黑洞洞的。 他被看得有些惊慌,把头扭到一边,想解释,却又没有开口。 时间过了好久好久,久到桔子手里的棒冰都化了,顺着她的手腕滴下来,滴到她的花格子裙子上。 他看那一滴滴粘稠的东西落到面料上,慢慢洇开,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联想:那棒冰,那水,就是自己吧,终将从桔子的生活中消融、消失。 这想法让他恐慌,他抬起头来,他害怕这傻姑娘当了真,更害怕这傻姑娘会哭。 但是,桔子脸上的表情却是奇怪的很,不是伤心,也不是绝望,只是一种僵硬,就像是木乃伊。眼睛干涸的很,黑洞洞的。 但这个表情却让他的心脏受到极大的震动,他感觉自己的心突然就疼了一下,疼得喘不过气,说不出话来。 他伸出一只手,试图隔空去抓住她。 但,距离太过遥远。他只是徒劳的抓住一把空气。 桔子此时却动了,她收回目光,看了看阿阳伸着的那只手,眼睛又转向四周,然后走到不远处的一个垃圾桶前,把棒冰棍给放进去,又直接把淌满了棒冰水的手在裙子上擦了擦,然后顺着林间小路,走向深处去了。没有回头,也没有踌躇。 格子裙在树隙里闪动,很快地消失了。 阿阳捂着胸口,蹲下了身子,感觉自己的心也随着那条格子裙消失了。 那天,阿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家的。等他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尽了。 当他疲惫不堪的打开家门的时候,他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家门。家里是满满的要溢出来的喜庆氛。 穿着漂亮的水红色秋裙的桑红坐在客厅的沙发中间,母亲和妹妹一边一个,妹妹还靠在桑红身上,亲昵的如同亲姐妹。 还没等他明白过是什么事来,妹妹就蹦了过来,一边拉着他的胳膊向桑红身边摁,一边说:“哎呀,哥,你可真厉害,你和桑红姐都确定关系了,也不告诉我们。刚我们都给你看日子呢。”说着又有些神秘有点坏的一笑,在他耳边说:“这要是再晚了啊,我的小侄可能会等不及哟。”说完自己先咯咯的笑了起来。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阿阳一直在等,等桔子的消息。 他从心底里感觉,桔子不会就这么放手吧,毕竟喜欢了自己这么多年。 尽管他心里不安很重,但他拒绝去相信,他和桔子相识了六年多,桔子对他好得没法说。以前的时候,两人之间,桔子是绝对的主动者,主动的和他联系,主来他家里,这次应该一样的吧?会的吧? 四十天过去了,桔子的消息没来。 阿阳自己在这四十天里,简直过得像做梦,做什么也提不起精神来,不管做什么,都想起桔子。 他知道,自己比自己想像的更加在乎桔子。 很多时候,我们以为某个人只是我们生命中的过客,却不成想,她会成为我们生命中的一部分,甚至不可切割。可,在我们拥有的时候,又放手的太容易。 到最后他终于不能忍受没有桔子的痛苦,打算把所谓的自卑、自尊放到一边去找桔子的时候,被他选择性遗忘的桑红找到了她的母亲:她怀孕了。 接下来的事情,阿阳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度过的,定婚,结婚,短短一个月,就完成了,稀里糊涂的,他就成了桑红的老公。 结婚的那天晚上,他痛哭失声:桔子,他最终失去了他的桔子。 当时,他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只是抱怨命运,只是感伤自身。 结婚后的日子没有他想像中的好。桑红个性很强,在生意上样样抓,在生活上也一样,不只是他得听她的,她的母亲和妹妹,也在她手下俯首。与随和的桔子完全相反。 他更加的思念桔子。但是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再去打扰桔子。 其后,他们没有再联系。 六年过去了,今天的相遇猝不及防。 桔子还和以前一样的高瘦,但是衣着时尚,气质文静,她的美不像桑红那样的张扬,却有着一种安定人心的静然。 桔子至今还是一个人。他心里又是心疼又是隐密的欢喜。 他忏悔似的把自己当年的事情一一交待。 桔子静静地听完,然后用很大很亮的眼睛盯着他说:“其实,促使你走到今天的,不是什么命运,是你的选择。当年,你始终不表白,从来就是暧昧,咱俩相交六年多,你从来没有主动做过什么;当年你和桑红的事情一出,你如果把事情告诉我呢?当桑红怀孕时,你也告诉我呢?“ 最后,她总结似的说:“你从来不伸手,又如何能够打开一扇门呢。” 是啊,他从来没有主动做过什么,甚至没有去牵过桔子的手,又如何去期望命运女神对他的眷顾? 越想越难过,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难过,却一直把这些推给命运,而今天桑红的话让他意识到,他自己所有的结局都是自己选择的结果,这让他受不了。 故事讲完,他又叫了一杯酒。却没有喝,只是拿在手里转啊转,眼睛透过杯酒,透向辽远的虚空,他像梦游似的说:”你说,我是不是自作自受?“ 我轻轻的啜了口饮料,轻缓的说:”这个世上,能够契合相爱的本来就难以遇到,即使遇到了,有的人是因为羞于表白而错过,有些人是小问题而不肯道歉而错过,还有很多因为父母家人的反对、世俗的事件而错过。能够修成正果的爱情,其实是凤毛麟角。“ |